她小心摸索着,不知怎么一手摸进了刚盛上来的热粥里,手指被烫了一下,疼得她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连忙缩手。
滚烫的热气从指尖传到全身,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来揉一揉,去缓解疼痛,一不小心,衣袖又碰到了旁边的碗筷,哗啦一声,好好的青花瓷碗被摔个粉碎。
突如其来的脆响在原本就静谧的房间显得更加刺耳,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这里。
宋时悦的心也跟着宝莲的手似乎被烫了一下,她忍不住想上前帮一把,却看到苏牧青侧耳往这边看过来,棱角分明的侧颜顿在那里,无声的压迫感像一道寒光射过来。
张婶连忙拉住了宋时悦,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苏牧青脾气古怪,现在出头帮忙,说不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奴婢失礼,请大少爷责罚!”
宝莲颤巍巍地道歉,语气中带着恐惧和不安,她试图站起身,离开这个似乎带了尖刺的板凳,但苏牧青却紧紧拉住她的衣袖,将她硬生生拽着坐了回来。
“没关系,不用怕,我不会责怪你,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等你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苏牧青仁慈地说道,仿佛自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摆出一副宽宏大量,不予追究的样子。
宝莲都快要哭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再次摸索着,勉强拿到了筷子,却怎么也夹不到菜。
一双手拿着筷子在桌上乱戳,显得笨拙又可笑,宋时悦不再觉得滑稽,反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在一阵煎熬中,这顿早饭终于结束了,宋时悦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张婶收拾了碗筷,又听见屋里传来呼通一声响,是宝莲被桌椅绊倒了。
宋时悦的心又被提起来,想帮忙却又不敢帮,不帮吧心里又过不去,太难熬了。
过了饭时,苏夫人和苏牧沄带着几个大夫来到贞吉院,等看清屋子里两个蒙着眼睛的人,苏夫人忍不住扶额捶了捶心口,柳叶眉皱在一起,无奈地摇头:“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我的祖宗?”
苏牧青起身给母亲问了好:“宝莲说,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同身受,理解我的处境,以后才能更好地侍奉我,是吗宝莲?”
苏牧青侧耳朝着宝莲的方向,等她回答。
“是,夫人,奴婢见大少爷这样,心里难受,唯有感同身受,才能知道大少爷最需要什么。” 宝莲对着前面的空气小声回道,葱白手指捏得发红。
“哎,罢了,玩闹一番就算了,我把全城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让他们一一给你把脉问诊,娘一定要把你的眼疾给医好。”
苏夫人说着请进来一位头发发白,留着灰白色胡须的老大夫。
“苏大公子,唐突了,可否容老夫解下您的轻纱,看一看伤势?” 老大夫拱手打了个招呼,征求苏牧青的意见。
苏牧青没说话,却也乖乖地伸手,长指伸向脑后轻轻一勾,自己解开了轻纱。
苏夫人这才看见儿子手上受了伤,眼下正在请大夫问诊,不方便追究此事,只得暂且搁下,暗暗压了一口气。
满屋子的人好奇又紧张地看向苏牧青的眼睛,宋时悦也跟着看过去,却被那浓浓的剑眉和好看的大眼睛吸引。
来淮城的路上,苏牧青一直遮着轻纱,从不肯摘下,宋时悦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她常听人说,南方人大都长得俊秀温和,却不想,苏牧青竟长得如此棱角分明。
浓眉凤眼,配上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双唇,再加上那昂扬的身姿,竟有几分像年画上的赵云,只是这一脸的胡须太突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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