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裘中华,被张县长紧急送进了教会医院。
虽然前几年爆发过不少反教灭教运动,可是当地人不得不承认,由大鼻子蓝眼睛似魔鬼般的外国人所创办的教会医院,在治疗刀创伤上比当地最好的郎中手段要高超些。他们治病几乎从来不依靠给患者熬汤喂药,而是喜欢动刀子玩剪子,除了喂病人一些白色的药片,还喜欢给病人胳膊上扎一根针头,针头是空心的,眼见玻璃瓶中的透明药水滴滴嗒嗒流入人体,昏迷不醒的病人大多会痊愈。
教会医院的院长也是莱末明。教会在此布道,莱末明是东莱县教堂的主管,他们的依托就是学校和医院,希望使之能够深入民众,充分取得当地民众的信任。
当莱末明得知受伤之人是识务中学的学生时,立即安排医院最好的医生给裘中华动手术,他这一次的伤不是擦伤,却是贯通伤,失血太多太快,因此才导致他昏迷。
手术是第二天上午做的。裘中华在接受手术之时,李明复闻听消息也赶来了。在裘中华这件事情上,莱末明狠狠批评了李明复。他认为,裘中华意外受伤,完全是学校管理失误。他的态度导致李明复突然对裘中华产生了反感,尤其他在医院又意外遇到张县长。
现在,张县长已经成为他李明复心目中的敌人。省党部已经跟李明复通气,张县长因非是本地人,又有着自己的一些偏见,对执行省政府的决议很不得力,省政府目前已经在研究他的去留问题。
“张县长也在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中华同学是半夜送过来的,我的学生怎会深夜出现在县政府里?难道他是想图谋不轨?”
“这个么,自然是有些意外。李主任,其实你们这个学生表现得很是勇敢,他是因保护我才受此意外伤害,你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
张县长曾去过几次识务中学,认识李明复,而且略略知道他可能是省党部的人,因此对他并没有好感。
“骄傲是必须的,但我现在不能理解的是中华同学的行动目的问题,毕竟他是我的学生,他还是我们党的培养对象,对于他的事情,我当然要负起责任。”
“可是,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难道他与我交往,影响到你们对他的培养了?”
一听到李明复提到国民党,张县长不觉心中生出一股怨气,脸色当场阴沉。想当年,他在浙江被委以县知事之时,那些所谓的国民党员,不也做过他的工作,想要请他加入国民党?只可惜,以他的人生信仰,如果委他做官,他只需奉行“清正、廉洁、扬善、为民”八个字足够了,不管是什么党,如果不是为广大民众做事,就加入也毫无意义。
“张县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如改天我到县政府亲自拜访您吧!”李明复垂了双目冷言道。
“那行,不管李主任想知道什么,张某随时恭候。”张县长现在懒得搭理他,干脆不卑不亢面无表情。
一时间,两个人都冷了场。此时,又一个意外出现,罗书峰居然也赶来了。
不错,罗书峰昨天晚上跟裘中华说,他今天就要离开识务中学。可是今天上午,他意外听到同学传言,昨晚县政府发生枪战,其中有识务中学的学生加入,现已重伤进入教会医院抢救。他闻听大惊,立即联想到裘中华,因为裘中华分明告诉过他,说他晚上有急事。他立刻赶到自己所教的班,裘中华果然不在。情急之下,他干脆直接奔教会医院。
他意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张县长、李明复二人。
“怎么?罗老师,你上午不是要启程吗?咋还有时间到这儿来?”李明复对于罗书峰的到来心怀反感,阴沉着脸问道。
“李主任,抱歉,我现在已经不是识务的老师。我来还是不来,完全是我的个人自由,这个需要您审批吗?”
“罗老师,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对裘中华感兴趣,那我要告诉你,他早已是我的人了。所以,请你以后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
听他如此说,罗书峰觉得他十分可笑,他居然已经把裘中华当成自己的私有之物?只可惜,李明复对于裘中华了解甚少,裘中华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志向,并非是参加一个私利的政党,而是希望投身于一个能解放劳苦大众的政党。
罗书峰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竟绽露出一丝笑意,讥讽道:“是吗?那可要恭喜李主任了。中华的确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有您的亲自教导,他今后一定会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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