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珩坐于高位,举手投足间透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仪与矜贵气息。

他执起桌案新添的茶,浅浅撇去上面的浮沫,轻呷一口,掀眸冷觑裴砚修一眼,“若是无事,那便退下吧,朕与你皇嫂还有要事。”

虞欢神色淡然,脸上不见半点慌张,抿了一口清茶。

裴砚修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至裴君珩身上,语气平和:“臣弟找皇嫂要个答案。”

虞欢执着茶盏的手微顿,抬眸看他一眼,故作茫然地问道:“什么答案?”

“我知你不喜被困在皇宫,我可以带你离开。”裴砚修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调真挚而诚恳。

虞欢眸底泛起一抹细微的波澜,她的确不喜欢被困在皇宫。

可她若走了,把裴君珩置于何地?

且她本就不喜欢裴砚修,不该因为不喜欢待在这里,而屁颠屁颠地跟他走。

这无异于是给他无尽的希望。

裴君珩幽沉的眸光划过虞欢,凤眸微微上挑,“皇后作何感想?”

虞欢把茶盏搁下,执起圆扇轻轻摇曳,轻扯唇角:“臣妾自是心甘情愿留在陛下身边。”

“皇弟可听见了?”裴君珩睨了裴砚修一眼,语气里压抑着一抹愠怒。

裴砚修眸底不见一丝失落,而是低低笑了一声,“皇兄在此,皇嫂怎会坦白?”

虞欢手中的圆扇险些没持住,幽怨的目光扫向裴砚修,直言道: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你无需在这里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裴君珩眉宇间的戾气退去不少,到嘴边的话滚回腹中,悠闲地抿了一口茶。

裴砚修眼神比方才暗了不少,唇线抿得很直,质问出声:“明明我们才是最先相爱的,为何转眼我便成了插足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我记忆中没有与你相爱过的任何片段。”虞欢道。

裴砚修嗓音哑了几分,“饶是如此,你就能当作无事发生吗?”

“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虞欢浅浅道,“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是你的皇嫂,我们注定不可能,你也别再执着了。”

她虽说没有裴砚修所说的记忆。

但她仔细想了想,许是原主失忆了。

她穿越过来,连带着那些记忆都不记得了。

既是如此,过去的便让它烟消云散吧。

裴砚修眸色忽而暗沉,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味,被他生生压了下去,静默片刻,沉声道:

“云雾消散之际,我爱你人尽皆知,可你却捂住双眼,不愿去看站在原地等你的我。”

“你一句轻飘飘的失忆,便能把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抹得一干二净,留我独自面对。”

“我闭上眼就是我们曾经在花间对弈的甜蜜,登山望月中的怀抱,梨花树下的琴弦对奏。”

“从前的种种甜蜜时刻浮现在我的脑海,你让我如何忘记?我捡到了一束光,你却让我在日落时还给太阳?”

他怎会甘心忘记她?

又怎甘心将她拱手让人?

闻此,虞欢手一抖,圆扇掉落在地,眸底尽是诧异之色。

原主竟然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被心爱之人忘记的确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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