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家主大人,那小子逃得太快,我们没追上他,给跟丢了……奴才有罪,请家主大人责罚!”

青衫家仆跪在厅堂里,四周一片阴郁。

主位上的家主隐在阴影下,始终不肯露面。

“臭小子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他哑着嗓子低声埋怨,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不断敲击。

“皇上要找他,柏清玄要保他,吉家想利用他,我们得赶紧动手除掉这个祸患!”

那家仆抬眸觑了他一眼,身子有些颤抖,“家主大人,那小子轻功绝好,我们才转身他就不见踪迹,也许、也许只有傀虫才能追上他。”

水溟萤收住指尖,冷冷睥着他,“他既有武功在身,傀虫也是拿他不住的。”

静默片刻,他倏尔蜷起指节,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是,奴才领命。”

那家仆仓皇起身,推门而出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大门顿时敞开,日光从屋外铺来,侵入深藏的阴暗。

水溟萤立时掀起斗篷,挡住大片阳光。玄色斗篷将他的上半身紧紧遮掩,露出银白镶金线滚边的衣摆,两只瘦长的脚没有穿鞋,裹着一层层纱布踩在轮椅踏板上。

“快把门关上!该死的混账东西!”

他怒吼一声,歇斯底里。

“是,奴才该死!”

家仆赶紧从地上爬起,砰一声合上雕花扇门。

光线瞬间隐去,屋里恢复阴冷死寂。

“娘啊,儿子无能,竟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他低声沉吟,望向黑魆魆的角落。浓墨一般的暗色里,隐约凝聚出一道灰白人形。

那影子单薄,却仰着一张脸冲他微笑。

“娘……”

人影散去,方才的强光令他头晕目眩。

眼前倏尔现出一片白光,拧眉看时,竟来至一片山丘之上。

他托起手中苗叶,用另一只手覆住它。不一会儿,手中萤光闪烁,松开指尖,适才的嫩苗已然开出一朵粹白雏菊。

“志道者不以否滞而改图,守正者不以莫赏而苟合。哼哼……”

他抬头冷笑一声,兜帽滑落,露出一张缠满纱布的脸。

* *

翌日,柏清玄下朝,循着伏纪忠的踪迹来至宫城南面的六科廊。

“伏指挥使,最近京城治安如何?”

伏纪忠刚给当值的士兵训完话,瞧见柏清玄徐徐走来,赶紧抱拳躬身道:“回柏大人,一切安好。”

“那便好,”柏清玄语气谦和,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昨日晨间,本官似乎在西市街头瞧见您与吉指挥使,一起执行公务。敢问,是为何事?”

“这个……”

伏纪忠心下一紧,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

“看来是不便公开的隐秘了,本官也不强求,”柏清玄略作停顿,静静看着他,视线犹如深海,“只是本官想多问一句,是否与蓝氏余孽有关?”

心事被道破,伏纪忠自知隐瞒不过,垂下脸来答道:“是,不过我们尚未确定是否属实。”

虽欣赏当朝首辅,可他毕竟是第三人,即便清正无私,伏纪忠也不敢轻易泄露蓝昊天之事。

“竟是如此,多谢伏指挥使坦诚相告。”

柏清玄回以一礼,欲要抬步离开,又转身道:“对了,伏指挥使,若有蓝昊天的消息,烦请您告知一二。柏某虽不能为蓝将军做些什么,但希望他的骨血能留存于世。”

伏纪忠面露惊愕,柏清玄对他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究竟何意?

“柏大人,您……”

他不敢问出口,傀虫从他鳞甲下飞出,围着他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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