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一声看刀,柳元恺果真如那深山老猿般纵跃而出,身形在道路两旁的墙壁和廊柱上来回折返,飘忽不定地连出数刀。

虽然顾厝并未修习过刀术,但刀剑总有相通之处,所以哪怕顾厝现在手中拿的是把长刀,但在臻至化境的两仪镇煞剑的加持下,依旧不可小觑。

尤其是对付还未蜕凡的武夫、异人或邪祟。

“铛,铛,铛——”

接连几刀都被顾厝精准挡下,柳元恺翻身回落,竟是将手中长刀插进路面,自己则稳稳地站在了刀柄上。

由于他的衣袍刚才被顾厝斩开,此刻的他袒胸露怀,身两侧衣袂翻飞,再加上因为刚才的激斗而散乱开的长发,当真有了几分狂浪刀客的神韵。

相比于柳元恺的放浪形骸,顾厝则要内敛得多,他只是一手提刀,一手负后,静静地看着柳氏大少装逼,骨面下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

“好刀,好刀,”站在刀柄上的柳元恺放声大笑,“用你的头来祭本世子的刀,也算是幸事一件,再看刀!”

话音未落,柳元恺就已然向下倾倒,单脚落地后另一只脚则握住刀柄,以腿代臂,旋转着挥出了势大力沉的一刀。

如此刀法也只有现在身似猿猴的他能使得出来,顾厝更是闻所未闻。

面对骤然袭来的一刀,他只能手搭刀背,利用两臂的力量进行格挡。

一声振聋发聩的金铁交鸣声自两刀交击之处传开,虽然围观的百姓们因为害怕殃及池鱼,本就离得很远,但依旧被这一声巨响震得耳朵发麻。

顾厝被这一刀劈得向后平移出丈许,两条手臂也被震得酥麻,并且早上才从衙门库房内提出来的长刀,已然嘣出了缺口。

另一边厢,柳元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手脚并用地翻身追来,单脚捉刀借助着身体旋转带来的力道再次当头劈下。

然而顾厝尝过了这诡异刀法的玄妙后,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跟他拼刀?脚步流转间身形如水中游鱼般向一侧滑开。

气势汹汹的一刀未能劈中目标,顺势劈碎了几块青石板没入地面,柳元恺双臂发力拔刀上撩,掀飞的碎石板砸向顾厝,他也紧随碎石板后扑杀而至。

顾厝却一改以往硬拼的风格,依靠身法不停游走,每每让柳元恺手中的长刀劈在空处,偶尔才出刀格挡。

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让柳元恺愈发愤怒起来,他口中不断发出咆哮,双眼更是充血变红,动作也更加急躁,活像只抢不到吃食的猿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中,柳二爷正带着他的长随坐在二楼的窗边,一边对饮一边远远观望着路口处正在打斗的两名年轻人。

“二爷,你这么对自己的侄儿真的好吗?”长随打扮的中年人夹起一颗茴香豆排在桌子上,笑问道。

柳相铭呵呵一笑:“为了东家,为了柳氏,牺牲一个不成器的纨绔算得了什么?况且他要真能将我引入他体内的东西融会贯通,也算一场造化了。”

“得了吧,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儿子继承家主之位?”中年人丝毫不留情面地嘲讽道,“还有,这机会是东家赐予你的,而不是你帮东家分忧,懂吗?”

“是,是,跑堂尊下说的是。”

原本应该是主人的柳相铭,听到本应是仆人的长随的话,反而低声下气地点头应和,两人的身份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行了,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成败在此一举。”

说着话,被柳二爷称为跑堂的中年人又夹起一粒茴香豆,此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整齐地排布着七颗茴香豆了。

几名捕快从酒楼下方的街道跑过,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但他们已经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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