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安摸摸后脑勺。他羡慕叶列娜这样优秀的人,很小家子气的那种羡慕,就好像你有棒棒糖而我没有。

但是羡慕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想想。陆西安深谙人比人气死人这么个道理,他搞不懂炼金术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社会精英,思来想去左主管和金主管都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吹鼓他的,要是他真有天赋也不至于这么普通。

现在配型凉了,大家也都该知道他是块废铁了,陆西安一想到这里心情不禁有点悲凉。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这回又该跌入谷底了,希望别被领导发配到种植园摘棉花。

陆西安在沙发坐正,左看右看也没见着自己的衣服,估计是给拿去清洗了,只好用力裹紧了毛毯遮身体。

叶列娜起身倒了两杯温开水摆在桌子上,然后重新坐下,给自己的水里加了一点点细糖,黄铜小勺轻轻搅拌。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什么也不在乎。

“陆西安、陆西安在吗?”

门被推开,一个瘦矮的女生把身子探了进来,满面灿烂,眉心眼角全是笑意。

“是我……”这个视角刚好被叶列娜挡住,陆西安先是迟疑了一下,伸出脖子看向大门。是他没见过的姑娘。

在两个女生的房间赤裸,陆西安立马不自在地加倍裹紧毛毯。

“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就好办了!”

她怀里抱着工作笔记本,一身质朴的工装长裙,报童帽,扎着两个麻花辫,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活力四射的样子仿佛一只灰兔蹦蹦跳跳。

她身子一挪进来房间,看到陆西安两眼放光。

“嘿,你吼,我姓唐,综合情报部门唐广君!”唐广君大大咧咧地露出雪白的牙齿,抓住陆西安的手上下摇摆,“我四四川曾堵人!和老A很熟的啦!请多关照!”

“你是老A的朋友?你好你好,我是老A室友!”

俗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陆西安立刻配合起来。转念想起老A这两天又跑去萨尔茨堡出差了,临走前严肃地再三叮嘱陆西安不要进他房间、不要乱翻东西以及不要动他的游戏档,最重要的是不要吃冰箱里贴上老A名字的小布丁,但是谁管这个呢。

“我知道我知道,老A跟我提过你。”唐广君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他说啥了?”

“不重要不重要,工作要紧!”

陆西安感到不是什么好话题,老A不会是背后说他坏话了吧。于是自主地切入正题:“那你找我有啥事吗?”陆西安指了指她胸前抱着的工作日记,谁都知道不是光来客套关系的。

“来采访你一下啦,针对配型结果做个简单的工作记录。”唐广君嘿嘿地笑。

“我从来只知道高考状元被新闻采访……考的出奇烂的败犬也能被采访的吗?”陆西安如考丧妣,“把我的败绩发扬光大警示后人?这也太扎心了。”

“嘛,领导让我来我就来了,我啷个晓得嘛。”

陆西安自己想开了,不就是配型毙了吗有什么可丢人的:“那你问吧!”

“哦对,向叶列娜小姐您请示一下!现在做工作可以吗?不打扰吧?”唐广君腰板挺直活力四射冲托腮坐着的叶列娜敬了个举手礼。

“不打扰,本身我也没什么事。”叶列娜说,“你随意就好。”

唐广君得到了领导许可,端着工作日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在腿上摊开本子,手中握着钢笔。

“那占用你一点时间,我们开始吧?”

陆西安简直能看到止不住的好奇心在唐广君的眼睛里一闪一闪亮晶晶。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陆西安问。

“第一个问题啦,这也是工作记录中重要的一部分。”

陆西安思索了一下该怎么描述:“我头有点晕……不是很好说清楚,大概就是睡懵了但又感觉没睡的那种感觉。身体倒没啥不舒服,可能我体质比较好?”

“OKOK……”唐广君边嘟囔着边点头笔记,笔尖在雪白的纸面上唰唰作响,疾书,“当时的感受你还记得吗?”

“啊,我记得我当时好像蛮难过的,搞得我现在有点胸闷,这个算吗?”

“心情?还有吗?”唐广君非常认真地笔录。

“这种也是要记的吗?”

“事无巨细嘛。”唐广君停住笔,抬头看他,“在配型过程中拥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人性’过敏,心底最隐蔽的东西被发掘出来,流泪与悲伤都是正常现象。人类的悲哀是与生俱来的残疾啊,不过别担心,我还见过那种配型过后十天半个月心情都没缓过来的呢,直接就像变了一个人。你的情况应该问题不大。”

“怪不得嘞。”陆西安喃喃自语。

他知道自己胸口压抑的是什么了,那是悲伤,无源头的悲伤,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嗯……好……胸闷、悲伤、压抑……好了!”唐广君简单记录完毕,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能描述一下你的卓姆沃德吗?”

“卓姆沃德?”

“梦乡,我们管配型过程中的幻镜叫这个名字。”唐广君说,“记录表明刻印的强度与卓姆沃德的框架程度有关,卓姆沃德是人性的映射,通常是破碎、混沌、杂乱无章的,但它越完整就代表人性越有张力。”

陆西安很头疼这种专业名词,他花了十几秒才消化明白。

“我描述不好诶……总之给我的印象就是很怪,很乱。”

“印象不明确……好,那你还记得你在卓姆沃德里看到了什么生物或事物吗?”

“比起这个,”陆西安可怜巴巴望着她:“能帮我先递下水吗?我超级渴。”从醒了到现在他还一口水没喝上,嘴唇都要干裂了。

“喏喏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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