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他两眼翻白,神识涣散,那半透明的身形如同风中残烛,隐隐约约竟有些溃散之感。
不得不说,普通的神道修士确实斗法颇为薄弱,这响山镇土地虽然空有境界,斗法经验、手段却少的可怜,比起吴钩毛神时还要差上几分。
若不是吴钩留着他还有些用处,这响山镇土地此刻早已魂飞魄散,化作天地间一缕游魂。
吴钩祭出鎏金绳,伸手一引便缠在了那响山镇土地虚幻的形体之上,如同一具枷锁一般直接将他也铐了起来。
这鎏金绳上一串串捆起来的人犯,串满了赵三爷、黄有德、响山镇土地以及赵家的家丁,林林总总一二十个,皆被那鎏金绳拷在一起,远远望去竟好似一排排囚犯戴上枷锁镣铐般。
这鎏金绳上,有恶霸,有喽啰,有纨绔,如今又添了一个渎罪失职的土地,还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做完这些,吴钩才看向那抱着自家女儿的猎户,宽言出声,“你手中可有积蓄在身?”
那猎户此刻大悲还未褪去,整个人都还显得有些木讷,只呆呆的点了点头,便听到面前这个神仙开口说道。
“此去往西南三百余里,有一地名唤万民村,户户有炊烟、人人有良田,无苛捐杂税之苦、无强梁压迫之恨,乃是我治下土地。”
吴钩缓了缓,又出言道。
“你若是觉得在响山镇待不下去了,便带着家人去那里吧。如果有乡邻愿意跟随你,尽管同行,来多少人,万民村都接纳。”
那猎户听了这话,眼中才稍微冒出些生机来,他抬头看着吴钩,愣了片刻,又邦邦邦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问道。
“神仙这般同我讲,又替草民做主,自然没有半点虚言,只求神仙留下尊号,我与小女、家妻,定然于家中日夜供奉香火,日日夜夜、遵奉不怠……”
吴钩叹了口气,向虚霞客招了招手示意他跳上祥云,又把那群捆于鎏金枷锁中的囚犯提在手中,只同那猎户讲。
“你若是去了万民村,自然便知我名号。”
“我不需你顶礼膜拜,也不需你崇神敬圣,只需你知晓这世上的唯一道理。”
“那便是日子想要过的景气,唯有自己做自己的主,绝不依靠别人的施舍。”
“那些阻碍你当家做主的,便举起你手中的猎弓来,射到弓折弦断,天下便没有做不得的事了!”
…………
等吴钩驾着祥云、凉山州府已遥遥在望时,那鎏金绳上捆缚的“人犯”却越来越多,像是一串越拉越长的黑色念珠,晃荡在云雾之间。
这“念珠”上,有作威作福的乡绅,有鱼肉百姓的地主,甚至还有几个正儿八经官印在身的土地毛神。
吴钩既然在响山镇做下事来,便抱着虱子多了不痒的心思,一路往凉山州府行来,处处探寻是否有作奸犯科之事。
这仔细搜寻之下,只觉触目惊心、百里皆成坏土,几乎没有哪家乡绅地主手上是干净的,区别只在作恶多少。乡中的毛神、土地之属,多少怜惜些羽毛,但对这些恶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吴钩索性干了票大的,见着一个便拘拿一个。
不论身家多少银两、不论背景如何豪横、不论神道修行几何……只要被吴钩揪出了罪行,便一同拘在这鎏金绳上,老老实实地当个束手待毙的贼犯。
此时那响山镇土地早已醒来,他心中已成乱麻一团,脑子如同浆糊一般难以转动。
他艰难的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云上那从容不迫的两人,心中只如惊涛骇浪一般。
区区土地、区区游神,他到底要干嘛?
莫非是疯了不成?
起初,他还以为吴钩只是为了报复州牧,自己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这吴钩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被他发现劣迹,便一律拿下。
这哪里是报复,这明明就是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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