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者江远城就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终于记了起来,就在这个七月底的一个早上,会有一辆奔驰,以及一辆解放牌货车和一架小型挖掘机停在这个溪边,挖走这块奇特的天然大石板。

被挖出来的大石板,就像一扇巨大的石碑,巧夺天工,根本不需要再行雕琢,就能直接在上面刻上“顺昌家具厂”的五个殷红大字,耸立在三江市西洲河区郊外的一个厂门前,那家具厂的老板便叫石顺昌。

江口村还愚昧没开化的村民,却眼睁睁看着这块黄金大石板被挖走,没人想要出去阻拦一下,而江远城那时,大概还在被窝里做着天上掉馅饼的白日梦。

现在江远城意识到了,这就是宝贵的信息,没有蛇路蛙路的普通人,重生便是最大的信息财富来源。

这块埋着的天然大石板,绝对可以卖上三五百块,不过江远城更坚信,他或许能够让石顺昌心甘情愿的掏出三五千块。

心头一阵振奋时,江远城看到村大门前,一辆板车出现了,沿着溪边草滩边上的沥青路,吃力的推过来,把车的正是他的幺姐,扶车的是他的蓉妈。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纸上谈兵的时候,江远城疾步跑了过去。

“我来,我来。”

江远城从苏致雅手中抢过了车把,没有理会蓉妈不让他干活的宠溺,憋着劲拉着板车,板车上是昨天收割的稻谷,要拿到晒谷坪去晒干,从村口到晒谷坪的柏油路,在大板石溪滩边上,有一段斜坡,两个弱女子来推,还是很吃力的。

江远城这个捡来的大少爷,蓉妈是舍不得使唤的,久而久之,被蓉妈养儿防老洗脑死了心的苏致雅,如果不是非得要帮忙的活,也懒得再有使唤江远城的念头,只在生气的时候骂他大少爷便作罢。

今天的大少爷居然能抢着干活了,苏致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想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江远城已经将板车拉远了。

江远城手脚麻利,在两个弱女子还来不及帮多少忙,就把四五包稻谷分几处倒了开来,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没从山那边探出头的朝霞,再看朝霞下蓉妈的脸,眼角的皱纹很明显了,耳鬓也有了白发,身子十分的单薄,他感到自己鼻子突然又是一酸,别开脸吸了几口气才说:“阿妈,今天你来晾谷子,我和幺姐去割禾苗。”

正在用木耙拖匀谷子的蓉妈啊了一声,江远城没等她说什么,拉了板车就走:“幺姐,快去吃饭,早收割早收工。”

“阿妈,大少爷今天有心情,就让他去割禾苗吧,割多少算多少,收割了太多稻谷也没地方晒,碰到一下雨稻谷发芽就白忙活了。”苏致雅这样安慰着蓉妈,心里却愈是疑惑了,虽然嘴里唤着江远城大少爷表示不满,但心里还是蛮疼他的。

今年的苏致雅已经有二十一岁了,为了照顾江远城她上学比较迟,可以说江远城是她一手带大的,直到两年前考上十几公里外的曲洲一中才结束小妈的使命,大姐江宁惠在江远城捡回来前一年就已经出嫁,二姐江静芬也不过晚了两三年左右,也远嫁邻市去了。

早餐很简单,也就是一碟蒸鸡蛋和一碟苦唛菜,江远城却吃得很香,一边吃还一边催着苏致雅,干了两大碗香喷喷的油毡米饭后,在记忆里的灶台角落捡了一把柴刀,丢在板车上拉着就走。

苏致雅追了上来,把一顶草帽扣在江远城头上,又把镰刀放进板车里,江远城对苏致雅眨了眨眼说:“居然忘了割禾苗还要镰刀,岁月匆匆啊。”

苏致雅将右手扶在板车边上,帮忙使着力,一眼瞪江远城:“岁月匆匆和镰刀有什么关系?语法逻辑错乱,你语文怎么学的?”

江远城给了书呆子幺姐一个笑,也不好解释,转头将板车拉得更快,苏致雅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来的。

坐到田埂上歇一口气时,江远城习惯的往口袋一摸,空空如也,苦笑一声说:“忘了买包烟啊。”

变成小妈的苏致雅又是一瞪眼:“小小年纪抽什么烟?再说家里有你挥霍的钱吗?”

江远城咂咂有些寡淡的嘴,抽根烟都变成挥霍了,这重生开局比一个人一条狗还要悲催,一把站起来,不再多说,弯腰就开始收割禾苗。

今年的稻田种得并不多,也就一亩多点,其余都转让给别人种了,原因是蓉妈身子难以支撑重活了,这也是不得不想着让苏致雅退学的缘故。

稻谷收割完后还要插秧,江远城感到时间有点紧,得加快进度。

苏致雅也提着镰刀跟上来,奇怪的是,今天她居然赶不上江远城的速度了,以往都是她拉下江远城一大截,现在反过来了,等江远城拉过脚踏收割机踩,配合递一把把割好的禾苗给江远城打谷子时,小心翼翼地说:“生气了?要不……明天你还来割稻谷,姐买包烟给你抽?”

听着这种小心翼翼的话,江远城心里有些难过,前世的他确实太不懂事了,大少爷脾气一来,说不干活就不干活,幺姐这才拐弯抹角的期待,只能给她一个笑:“我开玩笑的,抽烟熏黄了牙,不好找漂亮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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