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唯有徐贺夫妇尴尬的站起那儿。

虽说他是徐闻的二叔,但自打他进来,侄儿鸟都没鸟他,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得知贤侄高中举人,二叔喜极而泣啊!”

徐贺弯腰作礼,见自己老婆司氏还愣在那,不由怒瞪过去。

呆若木鸡的司氏醒悟过来,连忙上前对着徐闻裣衽行礼,再无以往的嚣张模样。

这礼节原本是女子拜见长辈或恭顺客人,却被她用在侄儿身上。

饶是夫妻二人如此不顾身份,徐闻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徐贺心中发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由给里长魏逻使眼色,请他帮忙说话。

魏逻仰头看天花板,假装没看到。

他刚傍上徐闻,可不能不开眼扫了他的兴致。

身为长辈,愣是杵在那,实在面上无光。

迎着侄儿的眼光,徐贺递上讨好的眼光,徐闻则淡淡地别过脸去,给了他二脸子。

作为读书人,徐贺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云升,我好歹也是你叔父,为何如此无礼?”

“叔父?”

徐闻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冷眼扫去:“当初我落难之际,你身为叔父,可曾顾及亲亲之义,扶一把侄儿?”

“此时你跟我说,你是我亲叔叔?是何道理?”

“还有,你徐贺名下的三百亩田产,本是我父亲留下的,你为何私自扣留,迟迟不还?”

徐闻根本不给二叔脸面,像是训狗一样当众呵斥。

大明社会风气注重尊老敬贤,晚辈训斥长辈乃大不敬的行为。

若是别人,必然遭受众人指责唾骂。

然而在场诸人,徐闻虽然最为年轻,不过他的今时地位,任何人都不敢小视,只能小心作陪,更不敢去管他的家事。

被当众劈头盖脸一顿骂,老徐贺脸通红。

他想发怒,却是不敢。

永宁乡以后是徐闻的天下,自己开罪他,今后日子该如何过?

想到此处,徐贺心中惶恐不安,当下低头服软,说道:“云升,是二叔错了,你饶了二叔吧!”

“错了?”

“对,二叔错了,趁着里长在,今日就将三百亩田产全部还给你!”

“好,想认错可以。”徐闻冷哼一声,喝道:“跪下!”

听得此言,徐贺心中一惊,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侄儿。

但见侄儿冷眼看来,高高在上满是冷漠,那眼神没有一丝亲情。

一咬牙,徐贺顾不上席间众人的眼神,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徐闻连磕几个响头。

“是我猪油蒙了心,抢占兄长的田产,亏待侄儿,我不是人!”

“还请贤侄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二叔!”

他连连磕头,向徐闻哀求。

见状,厅内各人大为震惊,便是司氏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反应了好几秒,她才跟着丈夫缓缓跪下去,卑微的如同一条狗。

看着徐贺夫妇整整齐齐跪在那,众人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昔日家道中落,穷困潦倒的少年秀才,如今高中举人,飞黄腾达了!

乡试解元,加上他的年龄,今后必然前途无量!

身为叔父,徐贺本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今日会被如此羞辱!

没有人敢开口说情。

最终,耿直的岳冲站出来,大着胆子道:“少爷,二爷他虽然不干人事,但好歹也是本家叔叔,要不您考虑考虑,放他们一马?”

放他们一马?

徐闻沉吟片刻。

冲哥说的有几分道理,二叔二婶虽然混账,不过那也是这具身体的长辈。

现在他们磕头认错,是彻底服气了。

打压的不能太过分,否则让大家觉得自己是个刻薄之人,影响声誉。

只要他们将来听话,不搞事情,徐闻可以既往不咎。

看了眼徐贺夫妇,二人立刻俯首,一脸忐忑。

徐闻这才淡淡道:“你们起来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了。”

徐贺大喜,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身来。

二婶司氏也高兴的站起来。

徐闻又道:“那三百亩田,你自己留着种吧,就当是先父留给你的。”

他现在不缺土地,更不缺银子。

这些地主的挂靠,每年有七八百两银子进账。

加上自己的五百亩地,一年少说有千两白银。

难怪只听说饿死的秀才,没有缺钱的举人。

“谢谢侄儿!谢谢侄儿!”徐贺夫妇感激涕零,差点哭出声。

宴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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