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张永明说完,何泌昌走上前去,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了一只约两寸长的小鞋子放在了张永明面前的书案上,就摆在何家祖宅瓦块的旁边,鞋上还绣着一只夸张的小虎头。

在看到这只虎头鞋的一刹那,张永明变了脸色。

因为这是前天他的老妻刚给宝贝大孙子绣好的鞋,一直都穿在孩子身上。

“部院家里丢了东西,下官特来奉还,还请部院好生叮嘱,若是有下次。”说到这里,何泌昌话音一顿,沉寂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被旁人捡去了,怕是不会归还了。”

说完,何泌昌讪笑两下,拱手道:“告辞。”

李昰好像能猜到何泌昌这两天在忙什么了。

何泌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不见前几日胆小如鼠的模样。

连李昰都能清楚感觉到,这厮是真的动了灭张永明满门的心了。

“用修,这两天在忙着……忙着捡鞋?”

心情大好的何泌昌,用不大不小张永明刚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没有,我去城隍庙问价了。”

“什么价?”

说着,何泌昌伸出五根手指头,咬着牙恶狠狠道:“五十两银子一个人,让杀谁就杀谁,流民抢着干!”

“捡这只鞋,才花了五两银子,太便宜啦。”

何泌昌咧着嘴,双手扶在腰带上,大踏步向外走去,暴发户气质一览无遗。

李昰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

这才像个万恶的殖民者嘛。

就之前那怂样,哪能牵大洋马……呸,中兴大明啊!

……

徐阶跟张永明两人离开北镇抚司,徐阶使了个眼色,张永明便跟着徐阶上了同一辆马车。

刚进马车张永明便坦言道:“恩师,大事尚有可为,实在不成咱们直接……”

张永明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这样的事情,在本朝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嘉靖二十一年十月翊国公郭勋就是被夏言鸩杀在锦衣卫诏狱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斩杀夏言时,嘉靖没有半点犹豫。

杀了严世蕃,严家或许已经没有力气对徐阶使盘外招了,那高拱呢?

你可以杀人,人亦可杀你。

徐阶懒得废话,直接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张永明。

张永明接过信封,扫了几眼便激动道:“邱克谨?!他是怎么有脸说留在严党是为恩师做内应的?”

随着车夫甩起马鞭,马车‘吱呀’‘吱呀’的开始行进,徐阶重新将信收好,双目微阖,冷哼一声,“内应是假,他是想让我跟严世蕃就这么一直斗下去,他好从中渔利。”

徐阶不再说话,张永明则是愤恨自己没早一步斗倒邱顺,直接将邱顺罢官。

马车倒也没走多久,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地方。

发觉马车到站,徐阶这才重新开口道:“那个洛缙,伤养的怎么样了?”

“禀恩师,洛缙本就没什么大碍,如果恩师需要,明天就可以动。”张永明连忙拱手。

徐阶撩开车窗帘,望着窗外的都察院衙门大堂,摇了摇头叹道:“一个人闹,动静太小,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学生明白。”

张永明欠身作揖,起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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