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小院的门，李小笑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看书的姜心。
“这么晚还不睡？”李小笑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嗯。”姜心随意答道，但抬头看见李小笑的神色，他立刻把书收了起来。
“给你留了饭，我自己做的，不太好吃，将就一下？”
李小笑点点头，径直坐到凳子上，姜心到灶房里端菜，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言语。
姜心没有谦虚，这饭菜的卖相不能说勉勉强强，只能说不堪入目，至于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但李小笑却不在意，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朝嘴里刨着饭，好像饿了三天一样。
姜心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发疯般地吃饭。
很快，李小笑的动作慢了下来，嘴里含着饭却咽不下去，手上的筷子徒劳地夹着不断滑落的菜。
“黑娃没了。”
李小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无比低沉。
姜心默然，他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他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李小笑也不再说话，刚才的话似乎只是无心之语，但任谁都看得出来气氛的低落。
黑娃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死，这背后的原因，或许才是导致李小笑如此难过的根本。
李小笑不主动说，姜心也没问，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李小笑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消沉的人，给他时间，他自己会解开心结的。
时光漫漫，一夜无话。
往后几天，李小笑用手头不多的钱将黑娃下了葬。
在黑娃死后，还记得他的人，或许也只有李小笑和姜心了。
其他人都不会在意，曾经有一个倔强的孩子，与他们有过交集，现在又突然离去，就像无人在意那死去的无数贫民一样。
一切事态好像都平稳了下来，城里没有再出现死人，也没有人来叨扰李小笑。
无事可做的李小笑又练起了剑，一练就是一整天，直到将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他才肯停下。
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会忍不住想起黑娃，心底的愤怒一直撺掇着他去复仇，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那天晚上他究竟应不应该走。
“或许黑娃在下面也会觉得我太懦弱了吧。”李小笑如是想到，但心底又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金发的恳求只是推动了他内心天平的倾斜而已，说起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正好有人敲门，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正是金发。
不过这次他没穿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布衣，脸上不再时刻挂着讨好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金发见李小笑率先拱手，“小哥，许久不见了。”
其实并不久，但在意识上，却又度日如年，两人对此感同身受。
金发本以为李小笑再不济也要骂他一顿，但李小笑只是请他坐下，甚至还给他倒了杯水。
“我不怪你什么，你只是尽到了你的职责而已。”
李小笑并没有口是心非，让金发当诱饵引出凶手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金发也同意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私下里通知了官府，但那也只是为了保险。
要说唯一的错误，就是他们低估了凶手的狡猾，和人性的邪恶。
“小哥你不怪我我很高兴，但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现在我已经从官府出来了，就算我是个懦夫吧，我实在是不敢也不想在待在哪里了。”
“难怪你没穿官袍，我还以为是你起太急了呢。”李小笑开了个玩笑，虽然两人都不太笑得出来。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李小笑忽然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金发摇摇头，“那天还是让他跑了，而且估计是被打怕了，这几天都没敢露头，接下委托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其实我有办法找到他”李小笑悟出惊人，金发不由得一愣，“只是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要复仇，要杀他，那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就应该冲进军阵，把所有人都杀掉。”
再次提起那个充满血色的夜晚，金发的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但李小笑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但看到你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或许我的选择没有错，该杀的人我要杀，剩下的人我也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只是由心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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