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觉得柴安亏了,你说你,糊不糊涂?”

听完谢道韫丝丝入扣的分析,柴泓终于恍然大悟,但是,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也许老师说的是客观事实,但,就柴安那个废柴,能想这么多吗?”

“事到如今,你还把他当傻子?即便他是傻子,他背后的那个男人,却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谢道韫的目光,展露出了一丝怀念的光彩。

“老师是指,苏山海?”柴泓问道。

上次,王凤凰将柴安杀王嬷嬷时,东厂天字号密探秦毅,暗中保护柴安的事儿,告诉了皇后。

皇后很快,就将这个关键信息,同步到了献王府。

“你还不是太笨。用不了多久,柴安跟吴王阵营决裂的事情,就会尽人皆知。柴安这个人,对我们的价值也许不大,但跟吴王阵营决裂,这个标签,对我们来说,却很重要。”

“我们要卖给柴安一个天大的面子,从而,让吴王阵营里,原本就人心浮动的成员们看到,跟吴王阵营决裂,即便是个废柴,也会得到我琅琊王氏,最顶级的优待。”

柴泓认同地点了点头,露出了敬佩的笑容:“老师这招‘千金市马骨’,实在是高啊!这样我琅琊王氏,必将会对吴王阵营呈摧枯拉朽之势。”

说完,柴泓叫来下人,吩咐道:“传本王口谕,发动朝内百官,一齐写折子,给关在诏狱里那些锦衣卫求情。”

“是。”下人领命,转身准备去办差。

“慢着。”柴泓露出一脸得意的坏笑,继续说道:“你再给礼部尚书去一个信儿,告诉他,以朝廷的名义,大力宣传,高度赞扬,杨府为了两国和平,献出七名遗孀,给北燕当贡品的光荣事迹。好好恶心一下萧家,哈哈哈!”

柴泓心情大好,顺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扔给了下人。

“是。谢王爷赏,小的这就去办!”下人惊喜地拿到了赏钱,立刻干劲儿十足地说道。

谢道韫气质雍容的,走回她种着一棵大柳树的别院。

一阵清风吹来,柳条随风微微摆动。

别院内,一股脑跑出来二十多名丫鬟,有的拿温暖的湿毛巾,有的拿麒麟炭小火炉,有的拿兔毛披肩……全都踩着小碎步,赶到谢道韫身前伺候。

“三十多年一枝柳,如今已亭亭如盖。”谢道韫失神地喃喃道,思绪回忆起了自己十五岁的那个夏天。

状元楼上,玉京城本地的世家望族的考生,写了一句上联:“东鸟西飞,此地凤凰难下足。”

暗讽外地考生,就像是不知方向的飞鸟,根本不配来玉京城这种凤凰的栖息地来落脚。

跟随父亲进京陪考的苏山海,见了这上联,当场挥毫泼墨,写出下联:“南麟北走,满山禽兽进低头。”

表示外地考生来到玉京城,就像是麒麟进入北方的森林,玉京城本地的考生,就像是普通飞禽走兽一样,见了外地考生,只配低头认输。

属于是将玉京城的子弟全骂了。

谢道韫扶了扶儒冠,来到苏山海桌前,一拍纸扇:“喂,你很拽啊?”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苏山海。第二,我不是拽,我还很谦虚,我的才学比山还高,比海还深,这是事实,我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我有什么办法?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柳宗元!我学的是知识的祖宗,参悟的是道理的真元!”谢道韫也有样学样,用吹牛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柳兄弟的腰,倒是像柳条一样细。”苏山海说着,一把搂过谢道韫的小蛮腰。

“啊!”

谢道韫十五年来,第一次与外人男子有肌肤之亲,当场就尖叫了一声,头上的儒冠滚落,如瀑青丝顺流而下,露出了满面绯红的女子姿态,落荒而逃。

那是谢道韫此生,最狼狈的一段记忆,也是她最不愿忘记的一段。

……

两天后,苏山山拿着一封公文,来到了靖安王府。

“因为献王一党的一众官员集体求情,陛下赦免了除刘徳化以外的所有锦衣卫,这是三法司的判决书,本该送去北镇抚司的,我不愿意去,反正你也算北镇抚司的人,交给你也一样。”

“你拿着这封文书,去诏狱提人就行了。”苏山山将公文,递给了柴安。

“放都放了,为什么要留一个刘师父?”

“不论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这案子终究是牵扯到了破坏两国和谈,这种不能碰的底线,那就必须要有人死。刘徳化从秋后,改判成斩立决了。”

“啥?”柴安一听,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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