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失去

陈娟的泪珠未干，醒了又继续的哭，也忘了思考自己此刻在干嘛，是去哪，她只悲伤的在和老天爷对话：“老天爷，小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要惩罚，求求你，就惩罚我吧！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请不要报应在小杨身上，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愿用我的命换小羊的命！”

大嫂可以和她争，可以和她抢，但大嫂绝不想孩子变成这样子，在出了这种大事以后，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她苦口婆心的劝：“快别这样啊，自己的身子骨也要紧，别小羊好了，你又哭坏了。等小羊出来了，还要你照顾她呢。放心吧，咱们来的是全国最权威的医院，会没事的，放心吧！”

大嫂的话使陈娟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恢复了神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行驶的车上，她发疯的问：“要带我去哪，我哪都不去，我要守着我的小羊。”可肚子里的那个不允许她只守着小羊。

她们直接去了县城的妇幼医院。大嫂曾经在这做了几次流产，混了几个熟人。

陈娟的娘家妈和她的二妹早已经等在了医院，她们馋着陈娟下了车，陈娟像提线木偶一样，被配合着做了各项检查，今天医院里非常安静，连生孩子的都少。

果真没流干净，医生建议刮宫，陈娟这才恍然回神，哭着问医生：“医生，还能不能保住啊？”

医生无奈，娘家妈说：“保什么保，别保了，他还不叫个孩子呢，充其量就是个血疙瘩。”

可陈娟想不通，孩子不都是这样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的吗？陈娟被带进手术室，推了麻醉，医生让她分开双腿，她的眼角突然的继续流泪，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只是一个小手术，等陈娟再次醒来，她就躺在简易的观察室里，妈妈和妹妹赶紧的问她：“怎么样啊？”

陈娟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刚刚看清灯光，像在做梦一样，可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不长，她就记起了一切，她真希望这些都是假的，自己只是在灶间做饭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小羊还是会张着肉肉的胳膊像她奔来，可现在小羊离着她很远很远，远到到了她曾经向往却从没有去过的地方。

陈娟儿想马上去看小杨。她让妹妹给她叫车，可她的脚连地都沾不了。还是妈妈、妹妹和大嫂三人连拖带抱的把她塞进车，带回家。车上陈娟的娘家妈一个劲的和大嫂说着客套话：“她大嫂，这回可是亏了你，连自己家里的孩子都没顾上。”

大嫂一像八面玲珑，今天居然也有疏忽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孩子大点了，有婆婆帮我看着呢！”

气氛一时尴尬，大家都不在说话。一同担心起远在BJ重症里的小羊来。

这一折腾，已是半夜十分，陈娟执意让妈回去，因为弟妹明天还要上学，而她又不想婆婆或是大嫂跟她做伴，所以只是孤单的躺在自家的床上。

就在前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挨着小羊睡觉。她趴在小羊刚刚睡觉的地方，拼命感受小羊的存在。她想起小羊那红扑扑的脸蛋和长长的睫毛，她睡得那么香甜，让她以为岁月静好。

为什么仅仅几个小时，就变得天塌地陷了呢？她心疼着她的小羊，他十分迫切想知道小羊现在怎么样了？可是金柱只告诉她，小羊还在picu。她在怎么焦急也只能等到天亮了。

时间往常一样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陈娟听着钟表的嘀嗒声，却觉度日如年。她睁着眼睛，只觉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在万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时候，小羊却出了这样的事，真的是世事无常。

她依然无法冷静，窗帘没有拉，朦胧的月光洒进来，照着她明亮的泪眼，她不知如何是好。

“汪”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她回过神来，才明白这是自家的豆豆在叫。

陈娟歪头，豆豆正瞪着它同样明亮的眼睛仰着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她把豆豆在自己怀里，顺势倒在枕头上，她侥幸的想，或许一会小羊就醒来呢，她把手机又往枕头下塞了塞，以更贴近自己的耳膜，可她却又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