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低沉时期来秦家寻求安慰不同,凌安楠这一次心中很是忐忑,他不知道二老会不会怪罪自己,也不知道二老会不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秦叔早。”
秦刚打开门,神情并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悲痛,痛失爱子并没有击倒这个男人,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经历过岁月磨练的他们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安楠,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回英国一趟,暂时不过来了吗?”秦刚很是奇怪,昨天才接到凌安楠的电话说准备回英国交接一下项目的研究进度。
凌安楠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明天的飞机,今天想来看看您和张姨,我估计得过一个月才回来了,哎,张姨呢?”往常这个时候,张姨早就从厨房里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心的说“安楠来啦,快来快来,快到你张姨这来,张姨又研究了个新菜,你来尝尝,评评看怎么样。”
秦刚和蔼的笑着,“你张姨出去买菜去了,说是要趁早去买两根大棒子骨回来煲个汤,你小子真的是会挑时间,每次都能吃上好东西,先进来坐吧。”
凌安楠有些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和前些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同,凌安楠开始面对发生的这一切。当你意识到自己怀揣的是一个秘密的时候,你就会感受到它的重量。
一杯茶盏放在了凌安楠的面前,“来,安楠喝口茶。”
上了年纪,人总要有些爱好来打发时间,自己老伴开始琢磨各式各样的菜肴,自己也喜爱上这齿颊留香的茶叶,喝茶能让自己静下心来钻研建筑设计,也能把生活过的更惬意一些。
秦刚抿上一口清香扑鼻的碧螺春,“安楠,三天前文羽的父亲被判刑了,你知道了吧。”
凌安楠点点头,“秦叔,我知道,沈冰前天告诉我了,文羽前天也走了,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哎,可惜了文羽这么好个孩子,政阳才刚走,父亲也遭此牢狱之灾,苦了她了啊。”秦刚不住的感叹着,宣判那天自己和老伴也去了,那孩子瘦的都脱形了,活到这个岁数,见过了太多的有缘无份,只是发生在小辈身上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
和秦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凌安楠内心煎熬着,是不是不知情才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壶茶水见底,张兰推着买菜的小车的从门外回来了。
“安楠,你不是说要回英国吗?怎么想着到张姨这儿来了,是不是舍不得张姨做的菜啊,今天张姨买了条江团,张姨给你做红烧江团。”
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张兰一辈子都在研究历史,在书中激昂的文字里,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阴阳相隔,在这么些年后的今天,一切的悲伤也只是书中简短的几个字来概括。的确,秦政阳是离开了,但是他手术刀下活下来的那些患者,印证着他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不过就是先走后走的顺序不同而已。
凌安楠把身体埋进沙发里,内心天人交战,终于,“张姨,秦叔,我有话跟你们说。”凌安楠告诉自己,作为秦政阳的父母,他们有权力知道真相。
“秦叔,张姨,政阳的死不是一个意外,是广都制药公司的医药代表刘建明给政阳下药,伪造成突发脑溢血。”
“是因为牧文羽的父亲牧宏退休前的最后那个项目,CT三维复合型材料的研发存在数据造假,被政阳无意中发现才招来的杀身之祸。”
“整件事情,文羽和他父亲都不知情,都是被蒙在鼓中的。”
凌安楠低着头,闷着声音解释着,他不敢直视秦刚和张兰的眼睛,两个月了,两个月以来自己将这一切瞒得严严实实,丝毫都没有透露,现在突然讲述出来,不知道会给两位老人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张兰闻言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所打击,反而是有几分欣慰的看着凌安楠。
站起身,坐到了凌安楠身边,双手覆在凌安楠的膝盖上死死捏住的手上,温暖着凌安楠冰冷的双手,“孩子,我和你秦叔早就知道了。”
凌安楠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张兰和秦刚,早就知道了?怎么会。
秦刚沉着且亲切的声音传来,“安楠,政阳葬礼的第二天文羽就告诉我们了,也是坐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
“是啊,安楠,我们早就知道了,文羽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查出来的。”张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凌安楠。
凌安楠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张姨,你们早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呢,我…”早就该告诉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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