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不成?”

李元狐从未对夙鸢如此疾言厉色,“当下绝非我们回归大邓的最佳时机,我们仍需在南越继续生存下去。你这般贸然在东粼行此之事,倘若南越朝廷追查下来,你难道不顾惜自己这条性命吗?”

夙鸢却依旧淡然:“如今局势变幻难测,若不主动出击,我们只会陷入更为被动之境。我所为之事,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精心谋划。”

李元狐怒声道:“我不信!”

夙鸢道:“我即将离开东粼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名下的所有资产皆由你全权调度。至于阿遥,她已然前往大邓,待她归来后,你便能够知晓归国计划的全部细节。”

李元狐只觉她的语声中有些紧绷之感,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夙鸢回避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只需要知道,我接下来的举动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难道昔日同盟就这样说散便散了?” 李元狐满脸愤懑,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与不甘。他紧盯着夙鸢,仿佛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动摇的迹象。

然而,夙鸢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元狐见她缄默不语,心中气恼至盛。

他霍然转身,挥着拳头,猛力砸向身旁那粗壮的大树。

那大树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击之下,微微震颤。

须臾,几滴殷红的鲜血自李元狐的指关节处缓缓涌出,如蜿蜒的细流,顺着他的手指悄然滑落,滴落在地上的落叶之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夙鸢叹了口气:“农田与米铺之事,你无需担心。那不过是我为掩人耳目而设的棋子,我真正的布局远比这深远,你放心,我定能掌控全局,不让任何变故扰乱我们的计划。”

李元狐皱眉道:“当真?你没有骗我?”

夙鸢点头:“我所言句句属实。我还期待着与你一同重返大邓,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呢。”

李元狐:“……”

他实在太了解,夙鸢越是这样说,反而叫他心存疑虑。

夙鸢微微一笑,轻轻握住李元狐受伤的手。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倾洒而下,夙鸢看着那仍在渗血的伤口,撕下自己裙摆的一角,缠绕在李元狐的手上。

“我知道你智勇双全,在我走后,我相信你足以应对各种问题。但你要切记,无论未来的路如何艰难,你切不可轻率行事。”

“姐姐……” 李元狐忽然紧紧握住夙鸢的手,“那你也要记得!你所做之事,便是我所做之事,不管是任何买卖,即便是要杀头的事情,我也绝不推卸责任!”

夙鸢:“……”

这心口涌起的热血让她无端地颤抖起来。

然而,唯有此事,她不能再让他卷入其中。

夙鸢深深地抑制住心中的柔情,沉声道:“大人,请勿再追问此事。”

言罢,她决然挣脱了李元狐的手,再度深深一拜。“大人,若再无他事,民女便先行告退。”

她的语声明明婉转悠扬,却冷若冰霜。

李元狐怔怔无言。

他凝视着夙鸢逐渐消逝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那背影,在日暮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寂寥……

此刻,刘北辰自暗处悄然现身,他亦对夙鸢今日之举深感不解。

李元狐问道:“师父,她近日在府中之时,也是这般模样吗?”

刘北辰摇头:“她近日频频外出,我未曾得见。”

李元狐闻此,心中疑云更甚。

他回想着夙鸢近日的种种举动,试图从中探寻蛛丝马迹。

“她如今哄抬物价,固然能得一时之利,却也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这其中的风险,她岂能不知?她究竟在图谋些什么?”李元狐喃喃自语。

刘北辰沉吟片刻,方道:“或许,她想借此良机,令南越在此战中受挫。毕竟粮草乃两军对阵之根本,她此举或许意在破坏南越之粮草供应。”

李元狐闻言,眼中忧色更浓:“此事若真,后果不堪设想。但夙鸢经商多年,岂会不知朝廷手段?她若真欲如此行事,必将面临极大风险。这其中,必有蹊跷。”

刘北辰颔首,又道:“南越有沈翼威坐镇,此战未必会败。而夙鸢若在此事上稍有差池,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李元狐忽然语声低沉:“……她在逼诺冉与她同死……”

他眼中闪过的光色,犹如寒星破晓,“诺冉在追查罗莱之死,她定是害怕我暴露,故而打算先下手为强,借朝廷之力与诺冉同归于尽,再连带打击太子,挡下所有的关系,进一步保全我!”

此言一出,仿佛有惊雷劈落。

李元狐浑身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

夕阳的余晖缓缓西移,将天际渲染成了如血一般的明艳色泽。

夙鸢痴痴地凝望着这久未得见的绯红晚霞,心头无端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慨叹。不知缘何,罗莱的身影渐渐地在她的脑海之中愈发清晰起来。

夙鸢呐呐地苦笑自语道:“终究还是我亏欠你太多,可我着实没有什么可拿来补偿你的,我便用我这条性命来还你,可好……”

在这最后的选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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