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来得早,峡谷中就黑得更早,还不到酉时,天光便暗了下来,贺天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轻轻的哭声所惊醒,他坐起身来,多年的锻炼让他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了黑暗,勉力可以看见附近的姑娘,姑娘正冷得发抖,缩成一团在低声哭泣。

一个姑娘家,经过白天的惊吓,现在又处于寒冷的黑暗中,又冷又饿,不哭才怪。贺天这是第一次在夜里与一个姑娘单独相处,而且还是如此之近,他虽然可以理解姑娘的心情,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姑娘虽然在这样的黑暗里看不见贺天,但少女特有的警觉让她知道贺天已经醒了,她止住了哭泣,轻声问道:“恩人,是我吵醒了你吗?”

“不是,”贺天叹了口气:“想哭就大声地哭吧,这样憋着会伤身的。”

“我本不该吵醒你的,可我忍不住。”姑娘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歉意。

“你不要介意,我是自己醒来的。”两人静默了一阵,贺天见她仍发着抖,关心地问道:“感觉很冷吗?”

“嗯。”声音低得如蚊叫,贺天递过自己的外衣,要姑娘披上。

“那你呢?”

“我练过功,这点冷还受得了,快把衣服披上吧,不要冻出病来了。”

见姑娘把衣服裹在自己娇小的身上,贺天才道:“我去弄点松枝来,看能不能点一堆火。”

“要我帮忙吗?”

“你别乱动,这儿很危险,我不需要帮忙。”贺天见姑娘欲起身,忙招呼道,这里很窄,步步危险,让这样一个娇小姐在黑暗里走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小心一些。”声音里深深的关切令贺天感到一丝感动。

他没再说什么,小心地摸到松树旁,收集了一抱松枝又回到原地,但山谷潮气很重,晚上更甚,松枝相当潮湿,贺天用火折子点了许多次都无法点燃松枝,只好放弃,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姑娘看清了贺天,他的肩臂部的衣服已经烂了,破布在夜风中飘舞,于是她又脱下裹身的外衣,坚持要贺天穿上,贺天解释了许久,让她明白自己不怕这点冷的原因,姑娘这才又勉强将贺天的外衣披上。

“恩人,我们在那里?那个捉我的强盗呢?”

“我们在半崖上,那个强盗已经摔下去了,可能早死了,你不要怕。”

“那剑呢?他抢去的剑呢?”姑娘惊叫起来。

“剑还在他腰上,随他一起摔下去了。姑娘,你应该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带着这样一把名贵的玉带软剑,而致强人来抢夺,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家也曾是武林世家,先祖王浒生曾经是前朝重臣,官至一品,后因小人排挤,先祖便告老还乡,先祖认为,纵是凭舍生忘死的战功挣来功名,仍免不了小人的迫害,反不如平常人家,一生淡泊来得心安,所以从我曾祖辈起,便弃武从文,家艺也告失传,但先皇亲赐的玉带软剑却作为传家之宝一代代传了下来。父亲王礼初科举及第后,先在青州任县令,父亲办案公断,清正廉明,却因不喜逢迎,虽然政绩卓着,却不得升迁,反被排挤,十多年间,带着母亲与我四处迁移,我十二岁那年,母亲不幸病故,从此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数年前,父亲迁任银川府属下的盐池县令,去年,小女子带了两个丫环、老仆去郊外踏青,被一个浪荡子撞见,他是银川府太守的次子,银川府那个狗官,竟逼我父亲要我嫁给他的次子,父亲知道那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便数次回绝,那狗官见计谋不成,老羞成怒,最后竟然以父亲收留了张健叔叔为借口,污我父亲对朝廷不满,勾结、收留盗匪,上书朝廷将我父亲夺官收监,还想将我抢入他那狗府中。张健叔叔四下打点,救不出父亲,知道了此事,只好悄悄带我出逃,却不料狗官买了杀手一路追来,若不是恩人舍命搭救,小女子早遭奸人毒手。”

贺天听她抽抽泣泣,时断时续地述说完经过,才知道她竟然还是个官家小姐,听到银川府太守如此卑鄙无耻,公报私仇,也极为气愤,心中更生对姑娘的同情。

山风阵阵,天寒星稀,二人殊无睡意,便借闲谈来苦挨饥寒,打发长夜。贺天告诉了姑娘来救她的原委,张健和另两位年青骑士的伤亡情况,以及他们如何坠崖,怎样才来到这里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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