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个放到了白舒童的手中,“是饿了多久,做梦都在想着吃的,小馋鬼,你是要去哪里?”

鼻尖都是蛋奶香,白舒童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接了过来,见到他们开心,也没了睡意,咬了一口甜香的酥饼,她说,“我要去上海。”

“去上海?就你一个人?”

童年本来以为还会见到邱宁县的其他人,结果等她睡觉的这老半天,也没见到有李景和或者阿莱的影子。

“嗯,就我一个,你们也是去上海吧,那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童年点了头,虽然见到以前在邱宁一同上学堂的老朋友,可听了她要去上海,面色却沉了沉。

“你是去找你的白家人,做回千金大小姐的吗?”

童心在一旁,看了一眼童年,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妥,话里有点酸的意味,就接过了话,“是白家人要认你回去了吗?”

白舒童的身世在邱宁县很多人都知晓。当初邱宁县的铁路还没有建成,铁皮洋轿车在县里也不常见。

沪上白家就带着这个刚生下来的粉扑扑娃娃到了邱宁。

当时还跟着疍民父母在港湾上飘着,还没有正式下岸来的表兄妹赤着脚也跑来看了这个热闹,还领了白家的佣人妈妈发的什锦糖。

“不是。我去找景和哥哥。”

“李景和在上海?”

“在,他在圣约翰读书。”

白舒童嘴里咬着香喷喷的蛋糕,一口香甜下了肚子,才知道与他们的相见不是在做梦。

她立了身子,将床板的位置让出来,给他们都能坐靠着。

又掰开了一半的蛋糕给了童心。

童年见她爱吃,又打开了铁盒子,拿了一块塞她手心里,又给她拿了水壶。

“小心噎着。”

童心一双凤眼流转,余光瞧着,也咬着蛋糕,不深不浅地看了眼已经人高马壮的表哥童年,却想,他怎么还和旧时在邱宁上学堂一样,以白舒童马首是瞻。

他们俩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疍民孩子,在民国初建那时,因为没有户籍、又频发海上管理的矛盾,尽管有去天主教牧师开的福音船上学字,但终归被政府劝归落了地。

他们常年生活在海上,以船为家。基础差也说不好国语,两表兄妹就同进了一年级,和了白舒童一个班。

那时候的白舒童坐在他们的前头,小脸蛋怯生生的,见他们比自己大,叫着他们哥哥姐姐。

同别人喊他们贱民、躲得远远的不同。坐在前桌的她,还给他们带家里果园的荔枝、香蕉、龙眼、枇杷。

甚至等长大了些,再有人对着他们喊“曲蹄婆“、”曲蹄公”,白舒童就帮他们揍人,有时打不过被推搡在地,她抹了鼻涕泡和鼻血就会跑到大一年级的李景和班里,找他揍那些嘲笑他们的人。

后来,他们也才知道,那些个嘲笑他们的人,也曾说过她的六指。

彼此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他们两兄妹于是和白舒童就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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