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爵士音乐缓缓奏开,渐渐就越来越多的人跟了进来,在旁边拥舞,厅内顿时散成了花,一切恢复了井然。

“不是说不会吗?女学生,你可真爱骗人。”

节奏、脚步是一丝不乱,懂得很。

“舞,跳得不错。”顾承璟评价道,垂低了眼眸,看了白舒童一眼,两次见面她都是惊慌失措,围巾也是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双漂亮的杏眼。

说实在,这眼睛此刻并不美丽,惊魂未定,还凝了梨花水,更甚是疑惑,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可能也在疑惑,她本来在逃亡着,怎么就和他闲裕地在这里跳舞。

“我该走了。”白舒童轻说,看向别处。

“你胆子不是一般大啊,白小姐。”顾承璟没放手,昨日她下榻了旅社后,他的卫兵小方随后脚步也打听到了消息。

回来和他禀报,姑娘家确实是姓白,也确实是要往上海去。

让他不得不又开始疑心,这人究竟是不是白家的小姐,但现在瞧见了她的窘境,已经能百分百确认。

她不是了。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像闯火车包厢一样闯进来?”

他一句句提醒着。

白舒童依着他的主导,动着脚步,心下已经静了许多,回答,“这是赌场的酒店,洋人的地盘,可外头没分贵贱,你不也来了吗?”

顾承璟嘴边淡笑,“你这嘴什么时候能像你给的荔枝糖那样甜,兴许是不是就不用遭这罪了?”

他揶揄。

白舒童悄悄地瞥看了他一眼,“军官说的是,兴许我再多吃些甜,涂了蜜,改日再来给你说些好听的。谢谢你的解围,我们停下吧,我真的得走了。”

“改日?”

他扯着她的手,笑,然后看了一眼舞会的门口,轻缓掰过她身子,让白舒童在他的手臂范围下,转了个小圈,他移动步伐,让她背对着门口。

“可看见了?”

白舒童往他怀里,窝了下。

看见了。

追她的人上来了。

顾承璟黑瞳里不深不浅地看着探头探脑的人,小方领意走了上去,问来人做什么,在他们更往里头进来的时候,提前拦住,也一路将闲杂人撵了出去。

顾承璟敛回了目光,看了眼交搭着的手,才发现她手心里沾着腥红。

”吴家人能追你到省城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不急。“

白舒童这下说了好。

他垂低了眼眸,问,“你刚刚站在中央,想着什么?”

“没想什么。”

而后,她抬起了眼,视线交汇下,明显他不信,嘴边沁着丝丝了然。

白舒童被他又搭救了一次,降了防备,语气低软,说,“的确想了很多。在想,要不就进警署,事情或许就解决了。”

“能解决吗?你是杀人还是放火了,能关你一辈子?”

白舒童捏着他的西装,虚揽着他的腰,说,“如果不能,我也敢做。”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也不能糟蹋了自己。

“警察署可不是学校的训导处,今日你闯入的这宴席,是这赌场老板沈清河花费了大心机请来了上海青衣孟小月站台,才有的。明日的小报上都得是沈家戏院的开幕消息。你这一闯,进去了,关你一辈子都算小事。可进去了,皮开肉绽的苦头,可不会少。沈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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