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脸上写满了故事，你若是告诉我，我便不往你脸盆里尿尿了。”林暄嘻嘻一笑。
“你说什么？”
这小子居然敢往老头子我脸盆里尿尿？方老头正待发作，却看见那林暄微笑着看着他，显然是看他消沉，故意拿他打趣。
倒是个机敏的小子！
“往我脸盆里尿尿，谅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方老头哼了一声，眉眼间却是有几分湿润，不细察自然是无法看出，不过他掩饰的极好，面色一整，不露声色的说道：“倒确是有件大事。”
“什么大事？”林暄嘿嘿一笑。
“将这碗筷收好，滚蛋睡觉！”方老头没好气的道。
得了，看来今天是没法骗到这老头的话了，口风还挺紧。林暄也不恼，起身，顺手拿过小栗子的御用金碗，将饭菜归整一盘叠好，转身欲离，却听见背后传来方老头幽幽的声音：
“等等。”
来了来了，说正事了！
林暄转过身，正待口上花花两句，却看见方老头正襟危坐，时不时用手敲着桌子，将那酒葫芦都撇在一旁，神色不定，竟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林暄也不说话，将碗筷放下，静静的看着方老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小栗子扑闪两下翅膀，飞到了方老头肩上。
老头仍未有动作，林暄明白，今天这事，怕是老头不好开口了，便起身说道：“老头，我先睡了啊，明早还要给你捉鱼，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拿起碗筷，拎上椅子，自顾自的转身离去。方才一脚踏出大堂，背后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你真想出去看看吗？”
说不清是叹息还是呢喃，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林暄回头望去，却见方老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连额间的皱纹都深了几分。林暄停住脚步：
“老头，你不是说带我去碚城转转么？怎...”
“小子，我说，你真想出去看看吗？”
眉宇间说不清的萧索，望向少年的眼神却充满了坚定，这大概是十几年来，方河关最为认真也是最为郑重的一次了。
出去看看么？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难道真的不好奇吗？
他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浓烈的时候，说不想那纯粹是假话，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山间的风景再是赏心，走过了一万遍也不抵初见时的惊艳，林暄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只是望向老头一个人落寞的身影，心里又踌躇起来，一时间，也不知是该一脚踏出大堂，还是将脚收回来，和方老头好好说上两句。
山风吹得枣树哗哗的响，小观虽算不上牢固，但也堪堪抵得上风寒。
一时间竟有些踌躇，林暄拿不准方老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总感觉在躲闪些什么，端着碗筷僵在原地。
“那你呢？”
林暄也不待走下去，也不缩回来，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向方老头问道。
他还是作出了选择。
“回房再说吧。”
方河关苦笑着起身，走到林暄的身边，脸上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看着小家伙犹豫的眼神，说完，便匆匆的回了厢房。
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
林暄摇摇头，看着方河关离去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群山绵延千里，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尽便化作峰顶的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汇成涓涓细流，沿着山路九曲十八弯，缓缓注入嘉陵江畔，奔腾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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