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案木之声回荡在长安万年县衙。赫赫天朝官威之下,妖魔鬼怪瑟抖,哪个刁民敢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春寒正浓。
好似被夺去一魂一魄的萧安茫然抬首,望向了高堂上的绯袍大官。
面如钟馗,双眉似刀,不怒自威。
其身后的案墙之上,高悬一张由行书而著的“明察秋毫”匾额。
堂下左右两侧,身着红边青底吏衣、手持杀威之棒的衙役笔挺如松。
古人、案几、匾额,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便是……古时的衙门!
心中波澜骤起。
萧安难以置信。不过就是眼睛一闭一睁,怎么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时空呢?
此情此景,案堂高坐的乃是父母官,沦为阶下囚的乃是他?
记忆便如潮涌一般强势插入大脑,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吾名萧安,父母双亡……青楼狎妓,失手杀人……
天崩开局?
如何破之?
总不能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在悲伤与绝望中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大人,草民冤枉呐”?
“还敢藐视公堂!来人,将人犯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见堂下犯人浑浑噩噩,竟还抬头直视官威,县令韦懋只觉受到了羞辱,顿时金刚怒目,要对之动用酷刑。
“大人,草民冤枉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遭胯下之辱,司马着妇人之装,萧安在审堂喊冤。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不画押,本官便打到你画押。来人,打!”
县令言出法随。身后匾额何其刺眼。
犯人萧安于青楼狎妓,与食客李震大打出手,随之失手错杀了上来劝架的娼妓。
按唐律,失手错杀非良人,杖四十,徒一至三年!
而李震可不是普通食客。
他乃当今太子李亨的贴身宦官李辅国之义子。且与太子之子李豫臭味相投、形影不离。
虽然朝堂上的权力争斗便如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这些年来,太子一系也是被打压得有些狠了,但谁也不可小觑!
说句大不敬的,圣上已是古稀之年,还能掌权多久?这皇位,终究还是要传到太子李亨手上。
太子一旦登基,那么身为长子的李豫便将入主东宫,成为大唐储君。
身处长安政治旋涡的韦懋岂能不知?这个萧安真正得罪的乃是李震背后的皇孙李豫啊!
且贵人那边也已递来了条子,里外之意都是要他对犯人严惩不贷。
“大人!在下有话要说!”
浩瀚官威之下,萧安只觉有些窒息,但还是艰难地挺直了脊梁,且不再自称草民。
四十大板下来,不死也残,岂能认命?
他努力回忆当日情景,试图找出有利于他的证据。
青楼不是普通青楼,乃平康坊四大销金窟之一的【彩凤居】。
狎的妓也非普通娼妓,乃【彩凤居】当家花魁奴奴姑娘。
当时虽已喝高,与李震大打出手,奴奴姑娘上前劝架……他嫌碍事也确实是推了她一把,可她怎么就死了呢?
不对!
猛的,一道记忆如霹雳一般炸裂,劈散了脑海中的迷雾…
凶手,分明就是李震!
萧安双目俱裂,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分明是李震趁乱用花瓶砸死了奴奴姑娘,而后栽赃到他的头上来!
好狠!
为了陷害他竟草菅人命!
他依稀记得,案发现场虽然骚乱,但有一双清晰又怯怯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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