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许一鸣与苏晓慧相识,是天意?是偶然?还真说不清。
昨天两人对视像着了魔,晚上两人都失眠了。
事情起因,租房的事一一
苏晓慧,下岗女工,无处栖身,急需租房。
许一鸣,杂志记者。有一处闲房。
许一鸣的老同学李长奇为此牵线。
昨天傍晚,许一鸣先到的李长奇家。
李长奇在厨房炒菜,许一鸣在客厅喝茶。
有人敲门,许一鸣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个女人。高矮胖瘦他无暇顾及,穿衣打扮也没留心,只是被那双眼睛惊到了:他分明看清了长长的向上卷起的睫毛下,一双赫色的眼仁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惊呆了,怔在那里。
对方也在注视着他,在他脸上扫描后,也停留在他那双深?的眼睛上。也许只有几秒,也许不过几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心跳加速了。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僵在那儿。直到李长奇端菜来到客厅,才解了围。.
李长奇张罗着吃饭,吃饭时李长奇问:“你俩认识?”
许一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晓慧,不料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像焊枪点在铁板上,撞出了耀眼的火花。两人同时红了脸,低下了头。好在李长奇不再追问。
听李长奇介绍,许一鸣得知,苏晓慧是混血儿。她父亲是中国人,但她母亲是俄罗斯人。
苏晓慧是一个离婚的女人。
吃过饭后,苏晓慧跟着许一鸣去看房。他俩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没怎么讲话,彼此揣摩着对方。
和苏晓慧的处境差不多,许一鸣也在一年前离了婚。一个儿子归了前妻,一处房子也归了前妻,他成了单身汉。所不同的是,他在杂志社工作,可以住在值班室。父母退休回了老家,家里有一套楼房闲置下来,他不时去住一住。李长奇是他的大学同学,上下铺兄弟,俩人最要好。大学毕业后,许一鸣进了杂志社,李长奇进了市委机关。
苏晓慧要租房,李长奇认识她,便想到了许一鸣,才有了这一幕。
令许一鸣没想到的是,对方是个单身女人,而且长的那样漂亮,那样忧郁……
进屋后,苏晓慧被一排书架吸引了,她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抽出一本但丁的《神曲》,贪婪地看了起来,沉浸在其中,直到许一鸣叫她才回过神来。见许一鸣揣着一杯热茶,忙合上书放下,慌忙去接茶杯,怎承想烫得她倒吸一口气。当许一鸣抓起她的手观看时,她脸红的发烫,比茶杯还要热。
“没事吧?”许一鸣问道。
苏晓慧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搓着手忙说不碍事。
“你喜欢看书?”
“嗯,我没那福气。”
呃,许一鸣心中一颤,再看苏晓慧时,见她双眼潮湿了……
在许一鸣的引导下,苏晓慧参观了客厅、书房、卧室、厨房、卫生间等。看后没讲话,又溜回书房,紧盯着书柜不放。之后,轻轻说了一声:大哥,谢谢!我走啦。
没等许一鸣回过神来,苏晓慧已经下楼了。
当许一鸣追下楼去,苏晓慧已无影无踪了。
二
第二天一上班,李长奇打电话来,让许一鸣抽空去他家一趟。正巧,许一鸣得闲就去了。
进屋没坐稳,李长奇便数落开了:
“怎么搞的?怎么搞?
一鸣,咱俩是铁哥们不?
晓慧那样落魄,你也忍心宰她。
差钱呀?我拿。”
……
许一鸣被闹懵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怔怔地看着李长奇发飙。
“你为难呀!老爷子哪儿,我说去。
老爷子准给面儿,一个单身女人容易吗?”
渐渐的,许一鸣听出了个大概,他的脸涨的通红,眼前闪现出苏晓慧贪婪看书的情景。他抓住李长奇的手,急切的问道:“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李长奇叹了口气:“唉!早上晓慧来过,只说了一句,那房我租不起,就走了。”
“她在哪儿?”许一鸣又追问。
李长奇拍了拍脑门,想了想说:“走!找找去。”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一个叫黄土坑的小菜行附近,转悠开了,瞅瞅这个院不像,看看那个院不是,气的李长奇直踹自行车。
“你记住了是这一带吗?”许一鸣问。
“上次我帮她搬的家,但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没太记住。”李长奇叹了囗气。
许一鸣突然想出一个主意:走!找居委会去。
“找谁?苏哓慧?”一个自称主任的老太太接待了他们。
“你们和她什么关系?”老太太警觉起来。
“啊!大娘。我们是记者,找她了解情况。”许一鸣掏出记者证递了过去。
“啊!啊!记者呀!”老太太只看了看记者证的皮,没打开,递了回来。赶忙说:“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一路上,老太太喋喋不休的说开了,说居委会开展工作如何如何艰难,说她们如何如何辛苦,说苏晓慧出事了,她们已经催促派出所尽快破案,等等。
听说苏晓慧出事了,李长奇急迫地追问起来。许一鸣嘴上不说,心里更是着急。在老太太颠三倒四的讲述中,他们好不容易才弄清楚。
事情发生在苏晓慧看房的前一天,夜里两点来钟,苏晓慧的房门被撬开了,她惊醒时,睡衣已被掀开,一双粗糙的大手抓住了她的乳房。在惊恐中,她拚命地反抗,呼叫声惊动了房东。但歹徒逃跑时,扎了她一刀,这一刀扎在了她的屁股上……
听完讲述,许一鸣感到那一刀比扎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在一条狭窄的小胡同里,他们找到了苏晓慧的住处。这一看,许一鸣更加难受了。
苏晓慧正在院里洗衣服,她拧干一件衣服,使劲甩了甩,然后往凉绳上去搭。听到脚步声,她转身看时,愣住了。老太太说了些啥,她也没听清,只是愣愣的看着来人发呆。许一鸣接过衣服凉好,她才回过神儿,忙让大家进屋。
苏晓慧所租的住房,实在算不上是房子,是北方那种存放杂物的小棚子。油毡罩顶,能遮雨,难挡风。小棚子低矮,人进去需哈腰低头才行。且四面无窗,只在房门上横出一块亮子,透进些许光亮,才使小屋不至于太黑。而今,亮子玻璃已碎,钉上了一块胶合板,屋内昏暗了许多。据说歹徒就是撬开亮子,进屋行暴的。
这屋实在太小了,两个人难已转身。且简陋、杂乱。煤坯和杂物占据了一半,在另一半处,搭一张简易床,只容得一人。
老太太没进屋,李长奇进屋瞅一眼,转身出去了。许一鸣进屋驻足片刻,此时,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寂静和喧嚣交织出现,冷漠和愤怒同时产生。他心酸的流出泪来,头晕的跳跳的疼。他的脸煞白煞白的,隐约的听到老太太记者、记者的说着什么。他看了苏晓慧一眼,那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甚是难堪。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嗓子被堵住了,张开嘴,难发声。弊了半天,冒出一句:我先走了!便逃离了小屋。
三
又是惊恐的一夜。
苏晓慧早上醒来时,脑仁子跳跳的疼,像要炸开了似的。她睁开眼睛,见屋里已透进了光亮。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有马上起床,感到臀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撩开睡衣轻轻地揉着。那个刀口约二三寸长,像一只丑陋的毛毛虫斜卧着。刀口已经结疤,但摸着仍感到火辣辣的。
她揉了一阵,不再理会。抬头看到了墙上她的大照片。那年她十八岁,为办理高中毕业证照的像。取照片时,她吃惊的发现,她的照片被放大了,摆在了照相馆的橱窗里。她很生气,同时也很得意,便在橱窗前端祥起来。看着看着感觉不对劲,她被围观了。她看照片,人们看她。而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感到脸颊发烫,跑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的师傅向她道歉,说没经过她同意,放大了她的照片,并向外展示,实属她太漂亮的缘故。夸她不比电影明星差。并许诺:照片展出后送给她。
听到如此恭维,她云消气散了。
照相馆的师傅还说,让她以后常去照相,不收费。
就是这张展出的照片,给她惹来不少麻烦。她遭到了不少人的堵截,要跟她搞对象。校园的不少,社会上的更多,竟是些小混混。她有些害怕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那个照相馆的师傅。那个和她父亲一样年龄的老师傅,竟要给她拍裸照。当她害羞地捂住脸时,老师傅扒开了她的上衣,一双大手握住了她那处女的乳房。她羞愧,她愤怒,她抓住那双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老色鬼松开了手,嚎叫起来。她惊?地逃离了照相馆……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还会狂跳不止。
她又想起了那天夜里入室施暴的歹徒。那双狼一样、贼幽幽的眼睛,直到现在还闪现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好几天了,夜里她都不敢熄灯睡觉,她惧怕黑暗,但打着灯她更怕,怕光亮引来新的灾难。往往是才熄了灯,又赶忙打着;打着一会儿,又赶忙熄灯。就这样,一宿一宿的折腾,觉睡不实,常常被恶梦惊醒。她不敢住了,急切的想租个房,换个安全的地方。可她经济窘迫,租不起好房子。
苏晓慧是通过吴虹认识李长奇的。上次她搬家,就是李长奇给她出的车,还请她和吴虹吃的饭。这次又是李长奇介绍她租房,把许一鸣推到了她的面前。
见到许一鸣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这个男人必定会在她的生命里出现,她深切的感到了对方的心灵呼应。她本应该勇敢地迎上去。但她艰难的处境,使她退却了。她感到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横在了她和许一鸣之间。
“我算什么?”她扪心自问。那天看过许一鸣的房子时,她感觉到了差距。昨天,许一鸣的不期而至,又匆匆离去,又证实她的预感。为此,她黯然自伤。
昨天,许一鸣走后,她强挺着送走了李长奇。回来后,便瘫在了床上,脑子里乱遭遭的。直到掌灯时分,她才爬起来,头没梳,脸没洗,出了家门。
她唯一的去处,只能是吴虹那儿。
吴虹穿着体形裤躺在床上,曲线显现。上身敞口处露出白截雪白的乳胸。正嗞嗞地吸着烟。见苏晓慧进屋,扔给她一支绿摩尔①。苏晓慧接过来,闻了闻,随手放在茶几上,呆呆地看着吴虹。
“慧儿,没吃饭吧?等会儿,愣子来,下馆子去。”
吴虹说着话,坐起来,化起了妆。直抹得眼圈确黑,嘴唇血红才算完事。又选了一阵子耳环,最后戴上一对刀形耳坠才算满意。她问苏晓慧:好看吗?
见苏晓慧没搭碴儿,她过去嗵地打了苏晓慧一拳,嚷着:“咋啦?也不打扮亮点。有啥心事,跟姐们透透底。”
“啥心事?还不是那事。”苏晓慧心不在焉地站起来,走到窗前。
“操!啥大不了的事,什么他妈的情呀、爱呀的,这年头,想开了就好过。”
吴虹说着脱掉上衣,晃动着一对大奶子去找乳罩。窗外传来摩托车突突突的响声。
苏晓慧看见愣子进楼了,忙告诉了吴虹。
吴虹将一件绣花乳罩刚戴上,愣子就闯了进来,随之刮进来一股风,高声嚷道:“妈的,我以为有野汉子呐!”
他见到吴虹的大奶子,猴急猴急地扑上去,又是抓,又是咬的,弄的吴虹嗷嗷直叫。喊道:“文明点,没看慧儿在吗?”
“晓慧呀,铁子!”愣子瞟了苏晓慧一眼,乐了。
“去你妈的,敢打慧儿的主意,吃豹子胆了。”吴虹说着上去嗵嗵嗵狠狠地捶了愣子好几拳。
愣子握拳告饶,跑到厨房沏茶去了。不大一会儿,端过
来两杯热茶。
“这还差不多。”吴虹接过茶杯,在愣子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说真的,晓慧,跟孟刚得了。要穿,要戴,要啥有啥。”愣子劝道。
“慧儿,论说我不该劝你。可眼下你连个住处都没有,够难的!不如跟了孟刚,先糊弄一阵再说。”吴虹认真起来。
“别说了!”苏晓慧打住了话头,起身就往外走。
吴虹一把拉住她,连声说:“不说了!不说了!咱吃饭去。”
三个人来到盛京风味楼,愣子点了好多菜,算是给苏晓慧赔不是。
席间,苏晓慧感到胸口闷得慌,没吃几口,便撂筷了。
四
笃、笃、笃,苏晓慧被敲门声惊醒,她惊恐的问道:“谁?”
“我!李长奇。”
“哦!等一会儿。”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门开后,李长奇见苏晓慧眼睛红肿,屋内飘出一股女人特有的气味。苏晓慧让李长奇进屋,李长奇瞟了一眼床上凌乱的被子说:“不进去了。一鸣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安心住下。”
苏晓慧见是一把钥匙,拴着的红丝蝇格外显眼。
李长奇边往外走、边说:“啥时候搬家,我出车。”
“啊!不,我一一”苏晓慧语无伦次,送走李长奇后,还是心慌意乱的。
红丝蝇拴着的那串钥匙,托在苏晓慧的手上沉甸甸的,她的眼睛湿润了……此刻,仿佛许一鸣正深情地看着她,她感到心跳加速了。
苏晓慧离婚后,尽管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但像许一鸣这个层次的人还没出现。她曾经渴望能找个有文化的人,但她知道希望渺茫。可这次冥冥之中的期待突然出现了,她欣喜万分,遐想联翩……
她想象和许一鸣并肩上街,会引来怎样羡慕的目光啊!
她想象亲朋好友一定会赞许个不停。
为此,苏晓慧陶醉了!陶醉了!
她想,这幸福应该去与吴虹分享。
她在一家舞厅里找到了吴虹。
吴虹对此却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扯了扯红丝蝇,说道:“玩什么轮子!文人,酸臭。
要我说,还是跟孟刚得了。他对你那是一百个头①的。”
见苏晓慧满脸的不高兴,忙改口:“唉!也难说,郎才女貌。兴许你时来转运啊!”
她叹了口气:“我这辈子算栽了。极时行乐,谁有钱我跟谁。我算看透了,男人还不是就那么回事!”
苏晓慧没吱声,心里弊屈。但她不能驳吴虹的面子,吴虹对她有恩。
那次,她很心烦,便到舞厅解心宽。一走进去,十几双眼睛饿狼般的盯上了她。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抢先邀她跳舞。开始时,还算规矩。但只换了一个曲子,那个家伙便不安分起来。先是搂着她的腰的手往下滑,摸她的屁股。然后,使劲将她搂进怀里,挤压着她的乳房。她羞愧难当,恼也恼不得,嚷也嚷不得,干是着急。那个家伙见状,得寸进尺,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抓住了她的内裤。她急了,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抽手搧了那个家伙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出奇的响动,不啻于一磅炸弹,把舞厅炸开了,乱了套。那个家伙捂着腮帮子嗷嗷叫,恼羞成怒,揪住苏晓慧的头发就要开打。这档口吴虹出现了,她用那对高耸的乳胸挡住了油头,讥讽地吼道:“真有本事呀!什么他妈的屌爷们。”
油头见是吴虹,焉了。讪讪说道:“虹姐,是您啊!她妈的,这婊子……”
“去你妈的,德性。呸!”吴虹一口痰吐在了油头的脸上。放狠的说:“你他妈的敢碰她一下,砸断你的腿。”然后对愣在一旁的苏晓慧说:“走!姐们。”
……
苏晓慧明知道吴虹名声不好,但又离不开她。更何况她紧巴②时,吴虹没少周济她。
吴虹欣赏苏晓慧的漂亮,女人间也会产生爱慕。
尽管吴虹放纵自己,但从不让苏晓慧参与。见哪个男人打她的主意,便撕破脸去干。就是愣子也是如此。愣子见到苏晓慧后,也被迷住了,隔三差五的要请苏晓慧吃饭。吴虹知道后,把愣子臭骂了一顿,一个星期没让他近身。
这也是苏晓慧离不开她的真正原因。
其实,吴虹的话,苏晓慧还是听的,更何况她对孟刚的印象不错。
孟刚在她接触的人中最有份:开了一个酒店,又在五爱街买了几个床子出租,财大气粗。巴结的女人多了去了,可他一个也没看上。却对苏晓慧情有独钟。自打认识了苏晓慧,对别的女人理都不理。他对苏晓慧出手阔绰,请苏晓慧吃饭,几百元、上千元常事。哪道菜,苏晓慧没动筷,立马撤掉,换样。苏晓慧又怎能没有感触呢?她也曾想过,像吴虹那样,靠上孟刚,不愁吃喝,混呗!但心中另一种声音制止了她:不允许!
她清楚,孟刚是有家室的人。她挿进去算什么?
虽然说,她生活的很艰难,但她还存有希望,她坚信白马王子会出现。住小棚子虽然寒酸,但她心安理得。要不是发生歹徒入室的事,她会一直住下去。可眼下的突变,把她推到了抉择的时刻。
苏晓慧的目光又落在了红丝蝇上:
你喜欢读书?
我没那福气!
那天看房的对话再次响起,那整整一面墙的藏书,对她是何等的诱惑啊!
她高中毕业,天奈的接了母亲的班,进工厂当了工人。她尽管渴望上大学,万般不舍,但也毫无怨言。养父母养育她十八年,她懂得感恩。弟弟明年考大学,家里只能供一个,经济条件有限。
她工作了,她很孝顺,每月发工资都交给家里,只留5元零花钱。
每当上大学的要好同学来看她时,她都会失落好几天。她这个学习委员该是怎样的心痛啊!
她想读书,就是想读书!
可现实愣是不让她读书。
结婚后,她那个司机丈夫把她的书撕了个稀巴烂,骂道:“老子娶你,是让你生儿子,伺候老子的。整天看书,看书,看的什么屌书。都学坏了。我让你看!我让你看!”骂着,又在书上狠狠地踹上几脚。每当这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疯子一样,抢过书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拳头雨点般的砸在身上。
离婚成了必然。她什么财产都没要,只带走了她的书。
她哭喊着离开了儿了,净身出户了。
想到这儿,她鼻子一酸,泪水随之而落。
“慧儿,何苦呀!姐们就是一说,别往心里去。啊!
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活法不体面,也不会长久。但我没法呀!不像你,有文化。”吴虹见她伤感,忙说着宽心话。
苏晓慧拉着吴虹的手,掂了掂那串钥匙,果断的说:“虹姐,求你!陪我去一趟。”
一一一
①一百个头:东北话,意思是全部,全心全意。
②紧巴:东北话,意思是经济短缺,不宽裕。
五
两个时髦女人一进园区,惹来不少人驻足,啧啧声不绝于耳。她俩快步进入楼门,来到三单元三楼301室门前,喘了口气,平稳了一会儿,才去开门。苏晓慧按响了门铃,但不见回声。又按,还是没回声。
“没人?”苏晓慧忧郁了。
“你不是有钥匙吗?”吴虹提醒她。
苏晓慧这才想起来,赶忙掏钥匙开门,慌张张的左扭右扭就是打不开。
吴虹一把抢过去,只一转,门就开了。
进屋后,首先看到的是: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盆红玫瑰,正怒放着。红的耀眼,红的醉人。花盆下压着一张纸条,苏晓慧看后很是激动。吴虹大声朗读起来:晓慧,愿你幸福!
来到书房,看到一面墙的大书柜时,吴虹张大了嘴巴:“哇!好多书啊。这个人好大学问呀!”
突然,她发现了秘密,抽出一本书惊呼:“慧儿,情人!……”
“啥?”苏晓慧一脸懵懂。她看到是一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书。封面女郎飘逸的长发遮住了脸庞,透出无限的神祕。
“啥书?”苏晓慧问。
“竟那事!”吴虹神叨叨的:“这是禁书。听说黑市都炒到了好几十元一本。”吴虹边说边翻阅着,偷偷乐了:“他妈的,这些作家,把操X也写得那么美。”
这……苏晓慧知道了怎么回事,脸红了。
“慧儿!哪天跟你那位说说,这书,借我看几天。”
“哪位?”苏晓慧一时没转过向。
“还哪位?大才子呗!”吴虹拍拍书,嘻笑道:“说不定,还是一位风流才子呢。”
“什么呀!”苏晓慧佯装生气地捶了吴虹一拳。
“慧儿,哪位帅吗?”吴虹把书放回原处问道。
“还行吧。”苏晓慧从书桌上拿起照片递给吴虹。看得出来,许一鸣是在一丛丁香前照的,含笑伫立。
“慧儿,他像达式常①,像!真像!”
经吴虹一说,苏晓慧也觉得像。那眉眼,那神情简直像极了。
看着看着,仿佛许一鸣来到身边,苏晓慧又激动起来。
她俩又来到卧室。看到床单上,淡兰色中点缀着粉色的小花,很是典雅。同样是一床淡兰色的被子,叠得有楞有角。一对枕头放在被子上面,上罩玫瑰图案的枕巾。吴虹踢掉鞋子,甩掉外衣,躺到床上。直呼:好舒服!好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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