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抱着迎春来到隆科多面前的时候,隆科多已经心如死灰,只觉得自己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只盼万岁爷能留他一条命。

迎春的脖颈处的伤已然被包扎好了,伤口虽不大,只是渗出了些血,此刻却被锦缎包了一圈又一圈。

看着有些吓人,实际倒是不太严重。

轻飘飘的身子抱在怀里,康熙不敢往深处想,若是今日自个儿晚来一步,他是不是就要永远失去怀中这个娇俏的人儿?

明明他才向迎春表明心意不久,明明再过三月,他就要赢迎春入宫,彻底得到她。

可是却因着今日这一场意外,叫自己险些失去了他,这叫康熙如何能接受得了。

心中的暴力有了发泄的口子,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也叫迎春莫要白落那么些泪。

做了错事儿,总归要赔礼道歉的不是?

这是谁说了道歉了,就必须要获得原谅。

冲撞了娇娇儿和保成不若就拿命来赔吧。

如此才能配得上他做下的错事。

毕竟一顿责罚实在是太轻太轻了,难以疏解康熙心中的郁气。

拿命来填可就不一样了。

总归是自己的族亲,倒也不好,叫人死的太难看了。

方才康熙在安慰迎春的时候,小太子一人就站在隆科多的跟前。

隆科多磕完一个头之后,就对上了这小太子的视线。

小太子胤礽自幼还在襁褓时,就由康熙亲自带在身边抚养,虽说躲过了后宫那些脏事,这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些。

六岁的年纪,生活在深空之中的孩子本来就没有一个单纯的,况且硬能有康熙亲自抚养。

作为大清下一任的继任者,康熙教养孩子自然没有将他照顾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毕竟温室里的花朵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更何况身为大清的下一任继任者。

若是应人,真是个傻白甜,即使有他,皇阿玛护着他,也早就化为了一堆白骨,被那些豺狼野兽给啃食干净了。

阿康熙教导自己的太子的时候,也并不会避讳应人一些阴暗的事情。

要学帝王之术,首先要学的便是育人之术而育人之术必定得精通人性。

是以小胤礽,即使看着是个白白糯糯的小团子,但是那里流的却是芝麻馅的。

还是软糯的声音,然而却一开口就点破了隆科多心里那点小心思。

“都说不知者无罪,而若是明知故犯,该当何罪啊?”

隆科多的的确确就是先仗着醉酒为由,这才敢胆大妄为的去推搡胤礽,调戏迎春。

若是上头怪罪下来,他也有醉酒作为借口,毕竟醉鬼说的话,做的事儿哪能当真呢?

至于到底这一有几分,只怕只有隆科多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也是方才他对康熙做出的解释,以及稍后请求康熙宽恕的理由。

只是如今却被眼前这小太子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先前康熙看他的那一眼,已经叫他背后沁出冷汗,如今,这小太子的话,叫隆科多心中也生出些寒意。

隆科多朝小太子看过去,小小的人儿,和他家中小孩差不多的年纪。

只是如今看起来,隆科多依旧是俯视着这位小太子殿下。

然而,隆科多如今却不敢对于应人有丝毫的轻视。

只因隆科多在胤礽的身上看见了他阿玛的影子。

只是,隆科多心中又有些愤愤不平,想到如今大权在握的康熙,只觉得康熙半分旧情都不念。

若非是当初他们家中全力支持幼年登基的康熙,哪有康熙如今的日子,怕是皇位都坐不稳。

然而,隆科多心中的所念所想,却丝毫不敢吐露,只要他这话一说出口,那就是大不敬。

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整个童家全部都要玩完。

只是他的愤愤不平,终归是没有遮掩完全,而?隆科多自己本身就不是个什么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家里权势滔天,他与当今圣上有亲,隆科多觉得自己自然不用委屈自己,往日里都十分肆意。

这下倒是叫他在小太子跟前露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胤礽微微一笑,这隆科多竟然不识趣,不知同家识趣与否?

于是乎,应人一字一句接着说道着。

“隆科多大人不仅当街打伤百姓,还敢刺杀太子,窥觑宫妃,胆子果真不小。”

“想来定是有所依仗吧,只是不知依仗是何?”

“是佟国维大人?”

“还是宫中的佟妃娘娘?”

“亦或者是凭着自己是皇上的母族?”

“所以便可为所欲为,视天地为无物?”

几句话刀刀要人命,而且看不是只冲着他来的,更是冲着他背后的同家来的。

只有在这时,隆科多才肯去直视胤礽的眼睛。

与孩子纯净无瑕的眼睛不同,此时的胤礽眼里满是对他的嘲讽,与其明晃晃的恶意。

这个小太子真是半点活路也不给自己留啊,张口就是自己当街行刺太子!

他知道自己在装疯卖傻是一回事,可是承认自己明知故犯又是另一回事。

隆科多声音嘶哑,他忍受着手上的疼痛,以及额间的疼痛。

然而,性命攸关“太子殿下说笑了,请太子殿下恕罪,奴才生性顽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最是喜爱逗猫遛狗,沾花惹草的,为人也没什么道义可言,不拘不欺负孩子什么的。”

“奴才先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推了您一把,望您行行好,莫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说着隆科多又磕了一个头,地上的泥沙陷进了那血淋淋的额头里,然而隆科多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台子挖着坑,指望着自己往里头跳呢,只要他跳下去了,下一刻这小太子就会要皇帝砍了他的脑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这只手往后怕是要废了,可是废了一只手,还是没了一条命,这其中怎么选择隆科多还是知晓的。

此时此刻,隆科多依旧没有为自己调戏迎春,甚至出手打伤这么多人,感到有什么不对的。

要说真有错,错就错在迎春,不是那个能让他肆意欺辱的庶女。

以至于叫他栽了。

隆科多只觉得往后日是有机会,他定要叫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下讨好自己,取悦自己,以报今日之辱。

“是嘛?隆科多大人的威名本宫在宫中也曾听过,如今竟将自己称作那纨绔?”

“大人何必如此诋毁自个儿?”

“至于吃醉了酒这事,那就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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