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你说得有些对头。我们县城我知道的有两个屠宰场——一个在县城东山脚下,一个在县城西北两山夹角的凹谷中。我来县城后,前两年,听说洗血羊、牛皮挣钱比当装卸工挣钱多。我就到这两个屠宰场去打听了一下。两处老板都说:‘洗血羊、牛皮是一个又累又脏又臭的活儿,即便很穷的人,只要一能找到其他活儿,有口饭吃,都不愿意干这活儿。只有那些实在还没找到适合自己干的活儿的人,临时到他们那里买较小的血羊皮,拿去清洗完了,卖给批货商人。’而他们那大的牛皮,却很少有人过问。这时屠宰场的老板舍不得将大的牛皮报废掉,就得让自己店里的人拿到河里去清洗干净,搭在荫凉的五尺多高竹竿架子上晾干后,卖给皮货商人。这样做耽误他们宰杀牛、羊的时间,好多活,就让别的屠宰场抢走了。那些没有固定住处的人,洗晾的血羊、牛皮,懂行的皮货商不爱收。这些人,货卖不出去后,也不去屠宰场买血羊、牛皮来洗了……”
赵勇很不明白地问:“为啥子屠宰场的人清洗的,皮货商就收?没有固定住处的人,同样在那个屠宰场里买的血羊、牛皮,洗晾后就不收了呢?”
那人耐心解释道:“那是因为洗净了的血羊、牛皮不能在强光下曝晒,而是要在有房顶的屋内或棚子内通风阴干。根据这种情况,屠宰场老板,建议我找三个人一起来干这个活儿……”
“为啥子要三个人呢?多一个,少一个,不行吗?真是太死板了。”还是赵勇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要清洗晾干一张牛皮,一个人是干不了的,两个人干不是不行,但是相当费劲,要是其中有一个人因别的事情不能干活了,另一个人也得呆着,这不就耽误挣钱了吗?三个人干就比较省力气,要是其中一个人去做别的事情,另外两人多使些劲,还能将活干下去——一点也不耽误挣钱……要是人太多了,每天挣的钱分到每个人手中的钱不就少了吗?”
赵勇点点头,赞同道:“是这个理儿——!一张牛皮,我看我是拿不动,更不用说要将它晾到竹竿架子上了。”他忽地面冲张继先问道:“你和我能一下子将一张老大的牛皮晾到五尺多高的竹竿上吗?”
汤继先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我们俩都拿出吃奶的力气,可能行。”
那人看了看汤继先和赵勇,哈哈大笑道:“我当时找了个比我还壮的男人搭伴,去一家屠宰场包下每日屠宰的牛、羊皮,干了没几天就散伙了。这是因为,那活实在是太累、太脏、太臭了。俩人一起干了几天,就累得眼冒金星,腿发软,吃不下东西……不散伙,非累死了不可。要是三人搭伙就好多了。你们两个年轻力壮,要是愿意,我们三人搭伙。我们先将县城这两个屠宰场每日的血羊、牛皮包下来。每天干完活,若还有空闲时间,就到县城周边较近的乡、镇上的屠宰场去包些血羊、牛皮活儿来做。只要三人齐心协力,卯着劲儿干,一个月干活挣的钱,三个人分——一人一月挣的钱比现在我干装卸工四个月挣的钱还多,比你当厨子,三个月挣的钱一点不会少。两年多下来,每个人就能将分到的钱拿去租房,置货当店老板了!”
汤继先觉得此人话说的在理,但由于不太了解此人的品行,不敢贸然答应,于是诚恳地说:“谢谢大哥给我们讲了这许多!我们年轻,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说罢拉起要张口说话的赵勇就要走。
那人见状,连忙说:“你们想好后,就到这码头来找我。我要是不在这里,你们就沿南街南边商铺后面吊脚楼下的沙滩,往西山脚下走,走到南街尽头,往南转头,便能看见西山谷底一坐北朝南的两间破旧的木板房——我就住在那里。那两间房子的南边,是用树枝编成的有一扇栅栏门的院子。几年前是蜡染房。蜡染老板走了后,那房子就一直空着。我来县城刚开始那几个月,每晚就睡在码头南街一些铺面的屋檐下。后来我发现了那两间四处漏风无人居住的房子,便找到房子的东家,求他用最便宜的价钱将房子租给我住。房东是大善人,他说,他在南门河坝看见我干活。房子空着没人来租期间,就让我晚上住到里面,一文钱也不收,就当是在为他看守房子;若有人来租这房子,我得立即离开这里,另找住处。我当即就向他保证,只要他房子一租出,我就马上搬出……好了,好了,你们看我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我等你们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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