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修炼的人都知道,修行就是每日花大量时间思考人生,却迟迟找不到答案,而一旦找到答案时,要么证道飞升,要么症到发疯。

南辰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修行已经十载,也同样思考了十年人生。

想十年证道飞升当然不可能,不过症到发疯倒是有可能。

然而南辰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得道,只是世人肉眼凡胎不识真人罢了。

因为每每下山时,山中飞禽走兽都会退避三舍远远躲开,这难道不是道行高深的缘故吗?

一日清晨,雾气缠绕的万象山山腰间有一水帘洞府。

洞府中,南辰打完坐,给身前牌位上了三炷香,草草拜了拜,拿起一旁破鱼篓就蹑手蹑脚的朝着洞府外走去。

“去哪啊?”

声音从灵位前传来,阴沉沙哑。

南辰立时止步,转身瞅了眼忽然出现的师父背影,嘴里嘟囔着:“师父,弟子下山去谷水村干点零活,顺便看看能不能捕些鱼儿。”

师父盘腿抱元守一于灵位前,他头顶桃木簪,身穿玄色麻袍,背对南辰,微微颔首应了声:“嗯~汝且先去,为师用过早食,过会儿自会下山摆摊。”

“弟子明白。”南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脚底抹油跑得无影无踪。

灵位前,师父依旧盘坐蒲团,那三柱燃烧的清香上,三缕青烟正袅袅向上,尽数没入他的鼻孔之中。惨白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享受与陶醉。

“一炷香来,一注生;一炷香灭,一注死......舒服啊~”

在他的前方,正立着一块两尺来长的玄色灵牌。

灵牌上朱砂为墨,书有‘先师,河上公·吴渔子之灵位’,此正是南辰师父的道号与名讳。

...

谷水村在山岛中心的山谷中,万象山的南面,这里常年云雾遮蔽上空,少有阳光,显得阴气沉沉。

一个时辰后。

谷水村民已扛着钉耙锄头锹,往来不绝于石桥两岸的残破青石道上,蹒跚伏影于荒废的梯田窄道之间。

“嘿~快看,这老神棍起的倒是挺早!”

正准备担水浇灌山田的胡渣汉子,已笑指向道旁的邋遢老头与身旁本家兄弟说笑着。

本家兄弟闻声看去,笑脸瞬间堆满嫌弃,还狠狠啐了一口。

南辰的师父河上公此时已盘坐在石桥旁龟裂的大石磨上,他瘦削矮小,两撇灰白的八字胡微微弯曲上翘,显得有些猥琐。

脸上的褶子凝如沟壑,就是身后的柳树皮与之相比都得自惭形秽。

别看他老态龙钟,但气势却很足,尤其是身旁那摆靠在柳树下的幡杆招牌,不仅十分的干净整洁,且还牛气冲天。

因为,这幡布上正歪七扭八的写着四个大字——‘半仙神算’

虽说这四字听着确实霸气的不行,但这笔法嘛......你要不仔细琢磨会儿,还真不知那上面鬼画糊的是四个字!

说来,他算命的本事在这谷水一地的确出名,只是这名......却不是什么仙啊神的,而是妥妥的老混蛋。

乡亲们算命其实也没指望自个儿将来能大富大贵,大多也就图个乐呵。

若能得一句阖家平安,儿孙满堂之类的吉祥话,即便不灵也不打紧,总会给上一二彩头不是?

可这老混蛋的臭嘴就像喝过粪坑里的‘黄汤’臭不可闻,自三年前开始就从未吐出过一句中听的人话,不是什么血光之灾,就是断子绝孙......你说气人不气人?

“来来来,算一算,包算包灵嘞~算得准啊,双倍钱;算不准呢,呵呵少要钱......”

河上公又开始煞有其事的吆喝起来,见吆喝到最后,连这老家伙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惹的胡渣汉子是哭笑不得。

”叫叫叫,叫个屁!”

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河上公手中的桃木棍,左右‘呼呼’舞了两朵漂亮的棍花,一时还有些纳闷。

“嘿,这破木棍还挺沉,诶~我说老东西你咋又出摊了?”

河上公显然与这汉子熟络,被夺了桃木棍他也不恼,反而猥琐坏笑。

“三斤啊,老夫闻你之声中气不足,步履虚浮,呵呵~小心日久无力,又逢虎狼之年,恐黑发变绿发呦!要不算算家宅?包管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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