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越来越近。

她全身上下都僵硬了,离刀最近的脸颊甚至有些麻痹。

就在这时,埃里克的大拇指忽然上移,按在她的下颚上,然后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

——他果然想要捅穿她的喉咙!

恐惧到极点,她甚至失去了尖叫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掰开她的上下颚,用刀锋……敲了敲她的牙齿?

他并不打算杀她。

那他在干什么?

这时,他又用刀子敲了敲她的牙齿,眼神仍然冷漠而空洞,薄莉却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他示意她,继续说。

薄莉顿时瘫软在地,从头到脚都软成一滩烂泥,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喘着粗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我、我很抱歉之前那样对你,你会的东西太多了,我完全比不上你……嬷嬷总是一边夸你一边打我,我只是不想挨打……对不起,我不知道麦克会那样对你……真的很对不起……”

可能因为求生本能,她第一次把台词念得这样情真意切,连自己都信了:“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帮你,这里面是我家乡的药品,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先用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回应。

埃里克始终一言不发。

半晌,他收起匕首,把她拽了起来。

薄莉这才有空打量整个帐篷。

埃里克的床铺比她高级一些——至少是真的床,而不是睡袋,但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只有两条薄毛毯。

床头放着一个铁桶,里面是浑浊的血水。看来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了。

他似乎很喜欢制作面具。帐篷里唯一的摆设是一个木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样的面具,用红墨水的笔迹标注着制作日期,但无一例外都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一副白色面具,他在上面描绘了细致的五官,但也因此显得更加可怖了。1

薄莉正要看看别的面具,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吓了她一跳——埃里克用刀柄敲了敲床头,示意她回头。

薄莉很想问:你不会说话吗?

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之前跟经理说过话,麦克那群人也说过他会腹语和唱歌。

很明显,他只是不想跟她说话罢了。

见她回头,埃里克把匕首插回靴子里,脱下衬衫,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他瘦得吓人,但更吓人的是背上的伤——皮肤像烧焦一样剥落得差不多了,暴露出鲜红的湿淋淋的体肉,上面黏结着尘土、碎石和草叶。

……伤得这么重,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可他不仅活下来了,还瘸着腿用一只手撂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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