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医治小象香香的伤势,澹台莲州一行人暂且停下。

幸好有寡妇秦夫人在,他可以把兰药小妹妹托付给她来照顾。

毕竟他跟黎东先生都是男子,许多事情不方便。

秦夫人年约三十,眉宇清朗,襟怀伉爽。

她对澹台莲州直说:“公子,我敬佩你武艺高强、为人正直,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一行弱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安,我可以付报酬,来换你顺便保护一下我们,可好?”

澹台莲州爽快承应下来。

他原是不想收钱的,但是这几个月来在人间行走一番,他没以前那样不知变通了,给得不多的话那就收下。

私下,黎东先生捋着胡子与他说:“此女慧眼独具。车队几十人,也有不少人看出公子不一般,却只有她有这个胆量魄力留下来。”

因而,秦夫人与他日渐熟稔起来。

这妖魔横行的年头,别说是几个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大敢出远门,而且在以为遇到危难时,她的团队都听从她的指挥,聚拢在她身边,而不是慌乱逃窜,可见她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子。

九天后。

小象香香不再发烧,所有伤口都结痂,总算可以上路。

众人才重新启程。

是日。

白象脚步噋噋地踏步在队首,其后跟一串车。

澹台莲州坐在最前面一辆车的车顶吹笛子。

白象香香跟着轻松欢快的曲调摇摇鼻子、抖抖耳朵,还在愈合的伤口又痒又疼,但只要听见澹台莲州的曲子或歌声它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甚至是快活的。

还在昆仑时,澹台莲州就很喜欢给山林里的小动物们吹奏乐曲。

小山雀啊小松鼠啊,会站在他的肩膀上跟着节拍一蹦一跳,拍打翅膀,晃晃脑袋,扭扭屁股,叽啾应和。正是万物有灵且美。

之前,他也有奏给白狼听,可惜,白狼不理他,十分之高冷。

澹台莲州问兰药这家伙有没有说什么,兰药小妹妹很想报答恩公,然而首战即遭遇失败,那只白狼压根不跟她吭声。

澹台莲州无奈:“我也只听它叫过一回,真不像只狼,不是说狼在月圆之夜都会嚎叫吗?

“我觉得它不大喜欢我,可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在我的身边。”

如今遇上捧场的白象,太让澹台莲州心满意足,他每天都要去给香香唱歌吹曲,香香则会时而用鼻子“呜呜”地合唱几声。

他跟香香,还有边上来围观的几个人便会笑融融成一片。

连最是端正有礼的黎东先生也忍不住掩面而笑。

……

一群人且歌、且行、且笑着,就这样,到了下一座城。

带着一只狼还好说,澹台莲州可以指狼为狗,白象那么大,又不会缩小,交了一笔不菲的费用才得以带进城,还引来不少人围观。

澹台莲州草草地纵目四望,起初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熟的。

再看第二眼,瞧见了,他展颜一笑:“阿鸮?”

一个身着粗布短褐、面庞黧黑的少年挤在人群中,腼腆地不敢接近,一听见他的呼唤,却立即来了劲儿,飞快地凑到他身边:“恩公!”

少年阿鸮作猎人打扮,腰上一把柴刀,背上一副弓箭,正是澹台莲州在清泉村认识的小猎人。

他光是听见澹台莲州准确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就感动得眼眶红了,刚才他冲澹台莲州挥了下手,没被看见,不知道怎么办好,又急又怕。

澹台莲州记得他,是个干活儿勤快但性格过于内向的少年,需要别人主动搭话才行,于是笑迎上前:“阿鸮,你怎么来了呀?村长爷爷让你出来办事吗?”

阿鸮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包袱绑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您、您、我……”他很想说,却无法好好表达,急得满头汗。

澹台莲州知道他是个结巴,安抚他:“不着急,慢慢说。”

阿鸮这才慢慢地说出来了:“您又杀、杀妖,又送、送、送我们村粮、粮食……大恩必报!村长说,让我找、找您,我就把、把我送、送您了,我的弓、弓箭最、最、最好!”

卡在最后一句时,他用力点下头,重音说了“最好”。

他还摘下弓箭举了举,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派、派得上用、用场,您、您收、收下……我、我、我吧!求、求您!”

澹台莲州是没想到清泉村的人还能追到这里来,他想了想,问:“你该不会是一直蹲在城门口等我吧。”

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阿鸮不好意思地点头。

这傻孩子,是代表全村来报恩的。

澹台莲州把他收下也不是,赶走更不是。

澹台莲州:“先进城,你看你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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