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岁节,御街之上骈肩叠迹,出了闹区便可松快些,市井北街印卖门神、桃符,及回头鹿马,天行帖子等,俨然一派气象叠新。
商肆里卖春茶果子的也沿街支了棚子摊案,小贩将油纸果子置于摊案上,样式新奇,精致讨巧,实在引人垂涎。
卯时汴京便已是热闹非凡,晨间薄雾环着楼阁的垂脊,凭栏上的灯笼依稀穿破暗空,为街市的忙碌掌着明。
笼屉灶舍的烟火气慢慢升起,车马行人也渐渐熙攘开来。
一行人快马扬鞭,蹄声急沓,扬起滚滚烟尘,穿过御街,往城门处赶去,为首的正是镇国公府亦将军。
西南战事吃紧,镇国公奉命前往,距今已年余半载,镇国公夫人心焦得厉害,镇国公如今年迈,沙场凶险,儿子又不能在身边参谋一二,好在五日前传来捷报,说是能赶在年关前回来,镇国公夫人这才将心安下。
镇国公府内公仪衾淑看着外王母担忧的神情,双手轻轻握着镇国公夫人得手,开解:“外王母且宽心,舅父已经去接了,此战大捷,外王父定不会有事。”
镇国公夫人看着公仪衾淑叹了叹气:“你外王父已年迈,东奔西走,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了一辈子,如今满鬓白发还要提着杆子枪上战场,闹的我这一生也过不得安稳日子!”
她自是怨不得圣上,更怨不得丈夫,家国天下不是她这等妇人能置喙的,她只能怨自己嫁不得寻常人家。
公仪衾淑不知道怎样安抚,彼时九岁的她又怎能读懂镇国公夫人所感,只能伏在外王母膝间,环着她的腰,给予她小小的柔软的温暖。
黄昏时节镇国公才回府,沐浴修整过后一家人便来吃个团圆饭,除了姨母没法赶回来,其余人均在场。
平日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却远不及此刻镇国公回来温情舒心,家主在时这个家便有了主心骨,便有了依靠。
待席面散去,镇国公摸摸公仪衾淑的发包,又怜惜的握了握她的手:“我们衾儿也长高了,”左右打量着看了她一圈,皱了皱眉:“再胖些才好,这样瘦着岂不是天天要病?”
衾儿从小是他抱着长大的,同他最是亲昵,看她清瘦满是心疼。在这最无忧的年纪里,居然半点不见胖,镇国公不解,难道这小小的人儿还有什么天大的愁苦不成?
公仪衾淑感知着外王父粗糙的手,看着斑白的两鬓与衰老的面容不由得鼻尖一酸。
从前外王父的疼爱与陪伴一一在她脑海闪过,记忆里,外王父总是威风凛凛,是人人望而生畏的铁血将军。
而今,却像是蜷缩在冰冷铁甲里的佝偻老人,这她第一次在外王父面前感受到他的苍老。
公仪衾淑回房间后,镇国公夫人拿出针线来替镇国公缝中衣。歇在塌上的镇国公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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