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醒来时,看到从纱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她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头脑竟是许久以前的清明。

她蓦然想到昏迷前的大树,和大树上开着的奇异花朵,心中一跳。晕眩的感觉又席卷了她的头脑。片刻之后,她起身。手掌用力,按压到的床面坚硬而并不平整,唯有自己身下的一方草席,光滑泛着凉意。

半分钟后,安康才回过神来。她注视着屋里的摆设,怔忪之后意外平淡。

她,咳咳自己的喉咙,吐出一口唾沫,看一眼还算干净的地面,果断咽了回去。

长舒一口气,安康像一条好不容易被放进水里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用说了,一切甭提了。过去种种风清云散。孤儿院,朋友,上司。欺负过她,看不起她的人。甚至是所有比她过的好的人,都给她妈的滚一边去吧。她离开了,那个逼仄而严酷的世界,甭管以后她过的好或不好,她……都不回去了。安康摸着额头,她……清明了。

安康开始大笑,呵呵哈哈不停的笑,笑的头脑都泛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土炕都在抖动,笑的胸口都憋闷到了极致。

“哈”她打出一个嗝,然后所有的力气都奇异的在三秒钟内离开了她。

安康笑着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腿脚的无力,她吭吭哧哧的说“嗨呀,走了,不回去了。我真的厌倦,啊,厌恶,啊?讨厌那个地方。”

她刻薄的摇头,嘴唇张合,甚至伸出手掌用力的抚摸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堆乱草。

她恨!

屋外草帘被拨动的声音传来,还有老迈颤抖的脚步响起。

嘟嘟嘟嘟……

安康躺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动静有没有被听到,要是惊到了人就不好。还有自己的打扮,得编一个出身和来历。

安康非常聪明的想着这些问题,很快,就看到了过来的人。

她微微睁开眼,没力气的歪头看向来人。双手撑床,把自己的头颅抵上发黄的泥墙。

是一个老妇人,头发灰白,脑后整齐的盘着发髻,一根褐色的木簪子插在上面。松弛的眼袋,黄褐的脸色,嘴唇涂了几分红色,嘴角下垂,看起来精明。身子骨厚板板,身上裹了青色的布衣,随便掸一掸就是一层灰。

手里一个粗糙的碗,碗口有些缺口,碗里的汤水又臭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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