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瘦弱不堪的身上满是土尘,破陋的衣服只可遮住大半,可以见到骨骼的轮廓,拄着一根比她高不少的破木棍,一步步都踉跄,视野都模糊。

如果不是那一半麒麟血脉,她早就死了这乱世了。

“好香啊…”她嗅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即便知道那不是她可染指的,但还是想看看,于是便拄着棍子走了过去。

一个朱门,里面有生绿的假山,有小桥流水,有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她不敢奢望的美好。

那一桌子美味佳肴还在冒着热气,正值新鲜。烧鸡、炸鱼、排骨,好似每一处都在释放璀璨的光芒,引诱她的味蕾。

湿润的触觉从嘴边传来。她才回过神来,自己流口水了。

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不能碰。女孩想走,可是腿脚又迈不动,视线总是被夺去。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走啊……走啊……

最终,女孩战胜了自己了,拄着棍子走了。在她的身前,是无数同样削瘦不堪的难民,依偎着断壁残垣,里面即便有人饿死了,旁边的人也不管不顾的继续躺着,绝望着等死。

在离开的同时,一个枯瘦如柴的成年人身体与她擦肩而过,撞倒了她。

“啊……”诸葛浣溪倒地,棍子滚落出去一段距离。

“呜…”她想站起来,拼命的使力,可是这具早已透支的身体已然挤不出来半分力量了,她站都站不起来。

她伸手向去拿过棍子,想借着棍子站起来,可是棍子滚出去的距离,根本不是她的这双瘦短的小手可以碰到的。

够不到……

“狗东西!给你吃你就真吃啊?!你配吗?!!”身后传来一阵少男的斥责声。

女孩转过头,看到了一个肥胖的锦衣少年,正脚踩着个削瘦如皮包骨的灰发女人,一旁还有一个高大威猛似人熊的执剑男人。

“是你…是你刚才对我说…可以吃的……”女人头发花白,似是五十多龄,乞丐瘦弱,衣不遮体,然而此时却被肥胖少年死死的踩在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可气若游丝的争辩。

在这个时代,女人才是最悲哀的种族。没有任何能力生存。

因为她会被强奸,被当做泄欲的工具,然后一直被怀孕,在这个科技发展如此落后的时代,如果不是体质更好的修士,以及连吃饱饭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女子怀孕多半就等于宣判死亡。

或者说,堕胎,然后继续怀孕,直至死亡。或者说,生下来了,再把孩子吃掉,然后又怀孕…或者说,直接被其他人杀了吃掉……

这是悲哀,是可怕,但是在这乱世,人民食不果腹,连树皮草芥都被吃光了,观音土都不见得,吃人最是常见。吃自己孩子,吃自家长辈,吃邻居,吃素未谋面的路人……

活着。一切,都只是为这点罢了。

“哎呦哈,你还跟我说上了?你配吗?小爷我就是玩,你们这些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还活着干什么?小殛,杀了她。”肥胖少年大声叫嚣着,对着一旁的男人挥了下手。

“是!”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劈砍在女人的脖子上。

呲!一个圆形物体滚落,一具无头尸体再无气力,一行血花飞溅。

死人了……

身后,几道贪婪的目光投来,落到女人余温尚存的尸体上。

“呵!呸!”肥胖少年肆无忌惮,狠狠的朝那颗头颅啐了一口唾沫……

这里是,地狱吗?

如此近距离的见证生命的逝去,她心目中本该无价的生命,如今却被如此可怜的糟蹋。女孩眼神呆愣,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玩玩嘛…就像孩童会因为踩死路边的蚂蚁而开心……

一只厚大的手突然伸来,遮住了女孩的眼睛。

女孩起初想反抗,因为她见过很多乞儿就是这样被人抓走,然后吃掉的。

“不要怕,我们转过头,姐姐给你东西吃好吗?”一双手带动女孩的头转过方向,而后放开,搀扶女孩站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色枯黄的女人,她似有二十多岁,正值年轻,衣服却勉强遮全枯槁般的身体。

“来,吃吧。”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掰成两块,递给女孩大的那一块。

这是她迫不得已偷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跑得快,恐怕已经被店家打死卖给肉铺了。

“唔…”女孩迟疑了,在这个五大势自封、动乱再起的时代,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分给别人如此珍贵的食物。

那可是馒头啊,多少人到死都没有吃过一口。

“来,吃吧,没事的。”女人微笑着,牵起女孩的手,将馒头递到她脏污的小手里。

“我……”女孩的视线被手中的馒头所吸引,就在手间,柔软又温暖,触感清晰。

她忍不住了,一口咬下,软软的,充实的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呜…呜……”女孩咽下那口馒头,又接连吃下一大口,在嘴里细细咀嚼它陌生、幸福的味道,吃着吃着泪就流了下来。

好好吃……

“很好吃吧。”女人同样吃馒头,只不过在那张大嘴下,一小块馒头一口就吃完了。

女孩吃完了,她抬起头,有些胆怯的看着女人和蔼的微笑。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笑过。

我的身后是死亡,我的身前是绝望,但幸好,我的身边有你…

那个女人,就是李灵灵,而那个女孩,也就此学会了温柔与微笑……

“或许,不是从小生在阳光、温暖的环境里,在人们的温柔与关怀长大的孩子,一定会变得温柔与和善。”

“或许正是因为生在黑暗中,饱经磨难,吃尽苦头,才会比谁都要了解痛苦的危害,才会下定决心变得温柔,把痛苦终结,把温暖传递出去。”

“我是在明白这点之后,才觉醒天血的!”诸葛浣溪摸了摸自己金缘生辉的白发,轻声道:“我想,先祖一定也是这样的…经历过磨难,才想把痛苦止住,把温柔传递,成为天帝,真正的拯救一切……”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的受人推崇……

石子辉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这点,原来是这样吗……

“我说过,我会好好指教你的!”诸葛浣溪笑意盈盈,好似一个小太阳。

那一程,石子辉跟着诸葛浣溪,诸葛浣溪牵着白马,渐渐走出了棋宗祖地的大门……

李灵灵独自在雪谷门前等待,远远的,看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与一匹高大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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