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隆看着蜡烛在王家圣堂中央的大圣坛上逐渐燃烧,心中五味杂陈。作为继承人,他本应该回到凯岩城,为他的父亲泰蒙德公爵守灵,可他在君临还有未完成的事务。他能想象凯岩城的静默姐妹们刨开死去公爵的皮肉,取出他的内脏,再把草药塞入他的腹中。圣堂内,柔软的烛光与透过七彩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神邸们真的来到身边的假象。

他的耳边回响着泰蒙德公爵的低语,但却是些他生前从未说过的话,家族与荣耀、责任与牺牲。贝尔隆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泰蒙德公爵给的,他的血脉给予了他继承凯岩城的权力,他在宫廷中的熟人与盟友不至于让贝尔隆在红堡中孤立无援,可他同时也是个完全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父亲,贝尔隆恨他,同时也爱他。

“嘿。”阿兰·毕斯柏里来到贝尔隆身边,跟他一起跪在圣坛前,“你还好吧?”

“还好。”

“我现在是该称呼你‘贝尔隆’还是‘大人’?”

“看你心情吧。”贝尔隆耸耸肩,“我从来都同别人说我在君临也没有朋友,多半是因为当初在凯岩城学会的教训吧,没人想同我做朋友,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基本上是为了捉弄我,来讨好我的堂兄杰森。可我认为你恐怕是我在君临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接近朋友的人了。”

“那么,交个朋友怎么样?”

“能有朋友自然是好事。”

“来吧,朋友,廷臣们都在王座厅里呢,我们别让国王陛下等我们。”阿兰拍了下贝尔隆的后背。

两人并肩离开王家圣堂,随着人流来到王座厅中,多张坦格利安家族的巨幅黑底红三头龙旗帜悬挂在王座厅内,但最为震撼的还是贝勒里恩和米拉西斯的头颅骨,前者的头颅之大,比王座厅的入口还要大,不知是如何运进去的。贝尔隆总是被这辆具比马车还要大的头骨吸引着,貌似它们有着某种魔法。

铁王座还空着,国王韦赛里斯还没有到场,只有两名御林铁卫站在王座的台阶下,防止有狂妄之徒冲到铁王座上,亵渎它。在铁王座右下方的一级台阶上,还摆放着一张木椅,那是为雷妮拉公主准备的,国王认为他的继承人需要在他处理政务时旁听。

铁王座至入口的两侧站满了廷臣,二楼的阳台上还有不少人,海塔尔王后挺着大肚子坐在阳台边。虽然空余的空间还不少,但宫廷内不同派系的贵族们并不愿意站在一起,他们各自形成小圈子,低声交谈,偶尔投以对方警惕或挑衅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仿佛一场无形的较量。阿兰自然是回到了他的祖父毕斯柏里伯爵身边,贝尔隆则站在不远处,同他的堂兄泰兰·兰尼斯特一起。

在贝尔隆和泰兰的对面,是首相奥托·海塔尔和他的儿子们,双方之间只隔了一条走廊。贝尔隆可以清晰地看见首相身后,那双凝视着他,露出鄙视神情的眼睛,还有眼睛下像是在炫耀的笑容。加尔斯·海塔尔长时间的戏弄与仇恨使他感到困惑,或许首相的长子真的无事可做,为何奥托爵士不像莱昂诺·斯壮伯爵那样,利用自己的职权让自己的儿子担任一官半职呢?还是首相清楚他的长子会在官职上闯出更大的祸?

“奥托爵士真的没有把任何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儿子吗?你瞧加尔斯,这不十岁小孩的德性吗?”贝尔隆向泰兰说道,同时克制不住地发出笑声。

“国王陛下在昨晚的御前会议开始之前,就让我们向七神宣誓,不向任何人透露会议上讨论的任何一件事。看来奥托·海塔尔并非被背誓之徒。”泰兰侧过脑袋,对贝尔隆耳语着,“但莱昂诺伯爵就不一定了,我赌十枚金龙,我们的都城守备队司令和王家审讯官至少知晓泰蒙德公爵逝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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