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幻儿舒心畅意的笑了一声。

云枝只觉浑身都痛,片刻便受制于人,挣扎不脱。

眼看今天无法竖着走出福寿堂,虞嬷嬷只想跪下磕头。

云枝忽然冷笑了一声。

虞嬷嬷惊骇的朝她看过去。

侯府处置下人向来简单粗暴,一旦主子定罪,不会给申冤的机会,上来就有人塞住嘴。

云枝以前还有个养女的虚名,现下不过一个小小的通房,还没收用多长时间,死在后院有谁关注?

云枝却不哭不闹,浑然不觉大难临头的样子,只冲着老太太诡异的笑。

老太太拨弄佛珠的动作一顿,沉着脸没说话。

虞嬷嬷老筋急转:“到底是您养了这么多年的,就算死到临头,也给她个交代后事的机会?”

婆子们因着她诡异的反应都没动,此事等着老太太示下。

到底是几十岁的人了,老太太觉得人还是不要那么好奇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正要挥手叫人拉下去速速处置,奈何她身边有个猪队友。

云幻儿觉得祖母的动作太快了,既没见云枝痛哭流涕、狼狈求饶,也没见她涌起希望又破碎,起起落落、受尽折磨。

欺负起来这么顺手的就这么一个,真两三棍子打死了,以后岂不是没趣?

她兀自冲上前扯落云枝塞嘴的帕子,就像猫看耗子似的:“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还想搞什么鬼?”

云枝轻咳几声,真没想到,这时候给自己留机会的,会是这个蠢货。

她看都懒得看云幻儿一眼,淡笑着望向上位的老太太:

“老夫人也曾真心庇护我几年,小时候不懂事,祖母……啊,老夫人一生病,我就心慌。

六岁那年,老夫人高热不起,药石罔医,我就在偏房的佛堂跪了三天三夜。

我求菩萨,若要索命,就把我与老夫人一同索去,若大发慈悲,就将我的命数与老夫人共享。

我愿折寿赠于老夫人,无论十年、二十年。”

她如愿的看到首位端坐的老人变了脸色,笑意更盛:

“老夫人哪日去,我便哪日去;换言之,我哪日去,老夫人便哪日去。”

饶是云幻儿,也没料到她为了保命,竟想了这么刁钻的一番说辞。

可偏偏正中老太太七寸。

老夫人信佛已经几十年了,虽然干的是打打杀杀的事,但人就是虔诚事佛。

也许是担心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吧?所以更要变本加厉的供奉香火。

也特别畏死。

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历经几起几落的侯门宗妇,照理应该早已看淡了生死。

可谁不想活得更长久?

云枝在她身边这些年,最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个旁人只会嗤之以鼻的说辞,老夫人却会投鼠忌器。

正是有这层‘护身符’,她当初才敢爬云峥的床。

毕竟,只要侯爷云牧那天不出面保她,这条命就得靠自己来挣。

那时回来才一个月,所有计谋仓促而成,跟侯府世子比起来,她实在信不过侯爷对自己的看重。

老夫人几乎扯断了手里佛珠,用吃人的眼神盯着云枝良久。

虞嬷嬷见状,赶忙说:“老奴记得确有这件事,当年姑娘跪了三天三夜后,老夫人果然醒了,才刚喝了两口粥,姑娘就晕倒了,后来病了将近半个月呢。”

虞嬷嬷和云枝都所言非虚,福寿堂伺候的老人都知道这回事。

想当年还曾感慨祖孙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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