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 十一

锅里的茄盒也差不多啦，我一个一个地夹到盘中，然后又将盆中剩下的生茄盒一个一个地夹到油锅里。“真没想到，二嫂他们还能给你拿一百块钱。”我扒拉着茄盒小声说道。“我也没想到。”“小菊雅，这回放心了吧。”菊雅小丁冬没言语，只是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你要学厨师，竹雅也答应帮你找地方啦，这回你就没啥心事啦，等你回家回来就让他给你找，这几天你就好好呆着吧，等到礼拜天上午咱们滑完冰，下午我们再送你走，坐车有仨小时咋也到家啦吧。”“用不上仨小时，两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到家以后收到柏雅汇的五百块钱别忘喽给我们打电话。”“嗯。松雅，这次多亏你们啦，帮我的钱比我的工资还多，还给我买地新衣服，新裤子，新鞋。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完了还帮我买礼物送我家人，松雅，我这次上这儿来干活，钱没挣着却挣了一帮好朋友，你们对我是真好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好啦。”“谢啥呀，咱们是啥关系呀，是不小菊雅？行啦，好啦。”“捞吧松雅。”菊雅小丁冬端过盘子说道。“小菊雅，回家送钱好好陪你爸妈多呆几天，等你回来竹雅要是帮你找好地方啦，那就没时间回家啦，想回家就得等过年啦。”我捞着茄盒说道。“嗯。松雅，等我把厨师学会啦我就研究蘑菇菜，等你有机会种蘑菇啦，咱们就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啊！”“那是准啦，你就好好学吧。完事儿啦，端屋去吧。”接下来，在菊雅小丁冬的帮助下，我很快炒好了剩下的三个菜，一家人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地共进晚餐。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星期日。我、陈香雪，还有梅雅蒋欣明和丹雅张健丽四个人在家里洗着衣服聊着天儿。“香雪姐，你们单位啥时候放假呀？有没有信儿呀？”投第一遍衣服的丹雅张健丽问道。“好像不放假啦，说是厂长贷款下来啦，又有钱生产啦，不用放假啦。”投第二遍衣服的陈香雪答道。“你们厂长挺厉害呀，现在贷款不好贷呀。”丹雅张健丽说道。“贷个款算啥呀，我们厂长还有比这更厉害地呢。陆师傅他们都告他快一年啦也没告倒他，现在照样当厂长，厉害不厉害？”“这帮人还告呢？”坐在一边等着甩衣服晒衣服的梅雅蒋欣明又说道。“嗯呢，告呢，不服气呀，非要叫这个劲嘛。”陈香雪说道。“人家上面可能有人罩着，现在是官官相护，那么好告地。”丹雅张健丽说道。“就我们厂长哈，全厂人都知道他养了两个情妇，一人给买一套房子，有一个情妇是我们单位地，原先跟我们一样也是工人，自打这个厂长调来以后就看上她啦，给调到库房当库管员去啦。工人出身咋也不行，往外付货一整就多付，总对不上账，厂长心疼又不处理，别人意见老大啦，厂长一看实在没招啦，给人开了个五金建材商店，跑外当老板娘去啦，这边还照样开工资。还有一个情妇，是市委一个当官的妹子，更厉害，好像给人开了个大酒店。你们说，就这两个情妇就得多少钱养活，他一个厂长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呢，他靠啥养活人家呀。”陈香雪说道。“现在这社会就这样，谁当官谁不搂哇，我们单位那小班长还搂呢，别说这么大个厂长啦。”梅雅蒋欣明说道。“嘟……嘟……嘟……”正说着电话突然响起来。离电话最近的丹雅张健丽忙擦了擦手拿起电话轻声问道：“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啊，二嫂哇，我是丽丽，有啥事儿吗二嫂？”“……”“雪松在家呢。”“……”“我们洗衣服呢。”“……”“行，没问题。”“……”“谢啥呀二嫂，我们这就烧去。”“……”“好啦，二嫂再见。”放下电话就听丹雅张健丽说道：“雪松，二嫂说她有事儿要晚点回来，让咱们帮着烧烧炉子。”“烧呗，几点啦？”我拧着丹雅张健丽投完的衣服说道。“快五点啦，烧去吧。”“都这时候啦，衣服还没投完呢。”说完我将拧干的衣服放到陈香雪面前的大盆里。“就剩三件啦，你和香雪姐烧炉子去吧，我和欣明投投得啦。”丹雅张健丽又投起衣服说道。“那你俩投吧，我俩烧炉子去啦。”我涮了涮手说道。“别投啦香雪姐，你跟雪松烧炉子去吧，我投。”梅雅蒋欣明同时说道。“你们俩慢慢投啊，我们俩烧炉子去啦啊。”我擦干手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他们俩笑道。“丽丽，欣明，我们走啦啊。”陈香雪随后也笑着上前亲切地吻了一下他们两个。“走吧香雪姐。”我搂上陈香雪的腰笑道。“走吧雪松。”

两个人相拥着来到后院二哥家。换鞋进屋后，我搂着陈香雪坐到炕边笑道：“香雪姐你坐着啊，我上厨房点炉子去。”“我跟你点去呀？”“不用啦，点个炉子用得着八百个人吗，你上炕歇着吧，上午滑冰下午洗衣服累坏了吧？”“我不累。”“别说不累，能不累吗，我都有点累啦。”“这炕不咋凉。”陈香雪摸着炕同时说道。“早晨都烧啦，那现在也得烧，要不半夜该凉啦，现在天冷一天得烧两遍。来香雪姐。”说着话，我从炕稍被垛上拿下一个枕头放到炕上，然后将陈香雪扶倒在炕上，又拿了一个被子盖到她的身上，最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双唇笑道：“躺这块好好歇着吧啊，我点炉子去啦，一会再来陪你啊。”“嗯，那你去吧。”陈香雪甜甜地笑道。“我去啦啊。”“去吧。”我又一次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双唇，这才站起身要去厨房点炉子。一转身看到组合柜的写字台上摆着的大录音机，于是我又笑道：“香雪姐，我给你放歌听啊？”“好哇，你放吧。”“你想听啥歌？”“啥都行。这屋收拾地真干净。”“二嫂勤快，没事儿就收拾屋。这盘十大流行歌曲，听这个吧。”“行。”“那就放它啦？”“放吧。”放好磁带插上电源，我轻轻地按下播放键，随后轻柔亲切的歌声飘荡而出。“好听吗香雪姐？”我冲香雪姐轻声笑道。“好听，就这个吧。”“那你听吧香雪姐，我点炉子去啦啊。”“嗯，去吧。”我笑着又冲她递过一个甜甜地飞吻，见她同样回敬了一个更甜的香吻，我才满怀欣喜地走出房间。

来到厨房，我很麻利地点好了炉子，然后又灌了一壶水坐到了炉子上，这才回到房间。“点着啦雪松？”“点着啦。”“过来上炕歇会儿吧。”“我不累，这歌好听吧香雪姐。”说着话我走到炕边坐到陈香雪的身旁。“上炕啊雪松，咱俩一块听。”陈香雪拉起我的手说道。“就坐这儿吧，我还得看着烧炉子呢。”“来吧雪松。躺这歇会儿吧，你不累了吗。”陈香雪又拉了我一下，然后掀开被子笑道。“我不累，你躺着吧啊，我还得看着烧炉子呢。”“来吧雪松，躺会吧，躺着看着呗。”陈香雪又拉了我一下笑道。“好吧，那我就陪你躺会吧。”说完我顺从地躺到了她的身边。陈香雪盖上被子然后紧紧地搂上我柔声说道：“雪松，你真好！我爱你！”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你也不错呀香雪姐。”我也紧紧地搂上她笑道。“那也没你好，无论对谁都那么好，单位地同志，工地的于师傅他们，邻居的周大姐，滑冰场不认识的人你都那么有爱心，就连你身边这些朋友，满文博呀，蒋欣明呀，张健丽呀，小丁冬呀，也都像你似地都那么有爱心。你像小丁冬有困难啦，大家都主动帮忙，有钱地出钱，有力地出力。又是陪伴，又是安慰，还帮着找工作，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爱更浓更深，特别是今天中午在汽车站看到的场面，叫我感触很大。送别朋友，女孩子哭倒也不算啥，四个大男孩竟也难舍难分，好像生死离别似地，哭地那个伤心，我都不知道我哭是舍不得小丁冬走，还是被你们感动地。总感觉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深呐。”“香雪姐，其实你也很有爱心，你不也帮着小丁冬给于师傅买好吃地啦吗，你不也帮小丁冬五百块钱吗。这是我看见的，我没看见的听人说地，你对你以前的丈夫是那么宽宏大量，那么地爱他，要不是他心胸过于狭隘，暴力不断升级，也像你似地大量，有大爱之心，相信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很美满。但是太遗憾了，这么好地人他竟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一点也不知道珍惜，竟然还那么对待你，是他自己把你推出了他的怀抱。说句实在话，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很爱你，只是爱地过了头，爱地太极端啦，爱地太自私啦，倒让这种爱随之变味啦。尽管你们现在已经离婚啦，可你还在偷偷地关心他，关心他爸妈，你是好人，有情有义有爱心，所以我会爱上你。”说完我上前轻轻地吻了一下陈香雪的双唇然后又笑道：“现在你刚刚走进我们的生活，对我们还不十分了解，慢慢了解吧，等你真正走进我们的生活，你就知道我们的生活什么样啦。”“雪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到这份儿就已经很不错啦。”“我们自己的生活比这还要好，香雪姐，这几天你不是老念叨着要看一样东西吗？”“照片。”“对呀。”“到底是什么照片呀，整地这么神神秘秘一直不叫我看，它和你们地生活有啥关系呀？”“当然有关系啦，它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将来老了的时候又是美好的回忆，你说有没有关系。”“那什么时候让我看你们的照片呀？”“香雪姐，现在正好是一个好机会，我这就给你拿去，现在就让你看，你等着啊。”说完我掀开被子下了地，然后又为陈香雪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双唇，看着一脸诧异地陈香雪我笑道：“耐心等会儿啊香雪姐，我马上就回来。”说完我兴奋地走出房间。

来到厨房，我又给炉子添了点煤，然后才跑到前屋取照片，很快我就拿一沓照片返了回来。“给你看吧，香雪姐。”我掏出了照片递给了陈香雪，陈香雪接过照片，一张一张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香雪姐怎么样？好看吗？”在她看了几张照片后，我又笑道。“这都是谁照的呀？照的真好看。”“孟俊祥照的，这都是我们的艺术照。”“就你说的省城艺术学院学画画的那个人吗？”“对，就是他。”“这里怎么没有他呀？”“有啊，再往后看就看到了。”“是他吗？”“就是他。”“我没见过。”“是他，我照的。他是不也很棒？”“棒，真精神，真帅气。雪松，你们总锻炼真没白练，体型都这么好哈。”“这就是经常锻炼的好处，叫你练你还不练？看人丽丽、莹莹，体型是不都很美？”“是美，往后我也练。”“香雪姐，这几张就是孟俊翔给我们画的油画，叫我们给照了下来，咋样？香学姐，她画的好不好？”“好，画的真好，咋画的呢？咋画的这么好呢？”“香雪姐，这张照片好吗？”“这不是你吗？画的真好。”“香雪姐，就这张照片上的画叫阳光男孩儿，是第四次画，画的时间更长，将近一个月呢。”“这么费事啊？”“那当然了，你以为好画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画的出来的吗？”“那你抬俩胳膊就那么站着站了将近一个月让他画？”“是啊，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那你不累呀？”“累点算啥呀，我哥们要我命，我都二话不说就给他，挨点儿累能咋地？哥们儿嘛，无所谓。”“真够哥们儿意思，怪不得谁都跟你那么好。”“哎，这是丽丽和文博跳舞呢？”“嗯，跳拉丁舞呢。”“你们还会跳舞啊？”“是啊，你不会呀？”“我不会。”“不会不要紧，我们可以教你。”“雪松。看上去你们跳舞跳的真好。”“好吧，等我教你呀香学姐，等你学会了，在一个优雅的环境里，听着悦耳的音乐，两人相拥者踏着软绵绵的地毯翩翩起舞，烛光闪烁，花香弥漫，灯光迷离，此时此刻，即便是一句话也不说，你也能感受到什么是温馨浪漫，什么叫至纯至爱，无论是对于武者来说，还是对观者来说，都是美的享受。香雪姐，你享受过这种生活吗？你有过这种幸福感吗？”陈香雪不言语，看着我，只是痴痴的摇了摇头。“香雪姐，接着往下看吧，我上厨房看看炉子去。”说完，我乐颠地跑到厨房，见炉子上的那壶水已经开了，正在冒气，于是拿下那壶水并灌到暖瓶里。然后将壶放到一边，又给炉子添了点儿煤，再次返回房间。

站在炕边儿看着陈香雪，我又笑道：“怎样？看到哪儿了？”“看到这儿了？”陈香雪抬起照片冲我说道。“这张呀，这张是文博和莹莹在跳探戈。”说着话，我又坐到了陈香雪的身边。“那这张呢？”“这张是我和俊翔跳慢四，这张是欣明和丽丽在跳华尔兹，这张是小丁冬和文博跳快三。咋样，香雪姐？想学跳舞吗？”“雪松，这都是在哪儿照的呀？”“一方雅阁。”“一方雅阁？是哪儿呀？”“一方雅阁就是文博家。”“满文博家吗？”“对呀，就是他家。”“我们给他家起了个名字叫一方雅阁。”“我以为一方雅阁是哪个娱乐中心啥地儿呢？”“不是，是个人家。”“那他爸妈让你们这样吗？”“他爸妈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啊。他们自己有房子，一方雅阁是文博的房子，这是两个地方，我们经常去那里聚会、跳舞、画画儿，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谁也干涉不到我们。”“这地方真好。”“好吧。”“好。”“想去吗？”“想啊。”“去可以，不过呢，去之前有个事儿得跟你沟通一下。”“啥事儿啊？”“香雪姐，我想问问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啥样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你真能接受我们吗？”“你们呐，当然是不错啦。看的出来，你们每一个人都那么好，没有外心杂念。你们的感情也都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没有争风吃醋，没有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