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边,天早黑了。我踏着积雪,朝垃圾箱走去,倒完垃圾我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着,便飞也似的拎着个空桶朝厕所跑去,好在厕所离垃圾箱不太远,刚跑过拐弯处,一束灯光向我射来,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柏哥孟俊祥。我把垃圾桶往厕所门口一放说道:“等着急了吧柏哥?”“有啥事呀?神神秘秘的?”他问道。我走到厕所里,在电棒的照射下,我找了一个干净的蹲位,解开裤带蹲下身子说道:“柏哥呀,我师傅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跟他一般见识干啥呀?”“你师傅也太能装了,连我都骂,真把我气坏了。”他站在我跟前说道。“你要想跟我来往你就忍一忍吧,让着他点,他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让他,以前他骂过我两三回我也没说啥,这回可倒好,我还能再忍了吗?如果我这次再不说啥,以后不得拿我更不识数哇,就得骂他,要不他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我好欺负呢,这种人,该忍则忍,不该忍就坚决不能忍,不然的话,他就会得寸进尺,我要不骂他,还能说给我赔礼道歉,还能又拉又拽地让我上饭店去?还能水果茶水的供着?”“说实在话,我师傅骂你我心里也不好受,比骂我一万句还难受,但是你不应该也骂他呀,不管咋说他毕竟是我师傅。”“我说松哥,我总觉得你有点太软弱了,你咋就那么怕他呢?我本以为我骂他几句,也帮你出出气,你倒好,你师傅这么对待你,你还这么护着他,我看你是真有点不分好赖了。”“不是那意思柏哥,他啥样,这么长时间谁不知道,可他毕竟对我还有恩,我忍让他,并不是说我真的就软弱,并不是说我真的就怕他,而是因为他对我有恩,我是尊重他,他毕竟还是我师傅,师傅嘛,多少都有那么点傲气,多少都有点脾气,更何况,他还是我的恩人,再说了,我师傅粗野没文化,没修养,你柏哥也没文化没修养吗?不要忘了柏哥,你可是个大学生啊,凭你的水平能和我师傅比吗?你有气我理解,难道你非得骂他才解气吗?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讲道理呢?你……”我还要往下说,这时,柏哥孟俊祥打断我的话说道:“讲道理?讲道理行得通我就不骂他了。他就是欠骂欠揍,欺软怕硬。你看三小子,现在咋不敢骂人家了呢?你越忍越让他越欺负你,就得骂他,咋的?我骂他了,他把我咋的了?不还得向我赔礼道歉吗?”“柏哥,你说的也对,以牙还牙是能解决问题,可是你是大学生啊,你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呐,你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解决问题,那不有失你的身份吗?那不降低你的人格了吗?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行了行了,你说的对,是我的错行了吧。”“柏哥,你别生气,冷静点好好想想。”“我生气?我多余生那气。”“你呀,不愧为是大学生,说不生气就不生气,一点就通,真是宰相肚内能乘船呐,不一般就是不一般。”“得了吧你呀,别哄我了,我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忍行了吧?”柏哥孟俊祥拉着长调说道。“不生气就好,还得说我们柏哥有涵养,大量。”“别哄我啦。我倒要问问你,刚才在饭店为啥不理我?”“实话对你说吧柏哥,是我师傅不叫我理你,他说你上饭店来是我勾搭的,叫我少搭理你,说心里话,你对我这么好,我能真心不搭理你吗?你是我铁子,他是我师傅,你们两个对我都有恩,我现在在中间总觉得很累,真想不干了。”“我早就劝你,你就不听,这回你想开了?”“想开了。”“想开了那好,一会儿回去就告诉他不干了。”“那不行,要是这样的话,你不正像我师傅说的撬行吗?这样不行。也会连累你。我不想连累你,我想了一个好办法,可以顺利地离开饭店。”于是我把我想走的好办法对柏哥简单地讲了一遍。他听完以后也挺赞成。就这样,我们约定好就按这个办法来行事,这件事说完了,我的问题也解决完了。站起身来系好裤带,我又对站在一旁的柏哥孟俊祥说道:“你等三五分钟再走,我先走,要不然让我师傅撞见咱们俩一块走,他又该疑心了。”“你小子想地挺周到,好吧松哥,你先走吧。”柏哥孟俊祥说完搂过我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也吻了他一下。“拜拜!”“拜拜。”我这才拎起垃圾桶撒着欢的往回跑。刚跑到一小半的路程,就见三小子穿着个黄大衣从对面走过来。“干啥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去?”他问道。“上厕所蹲一会儿。”我答道。“我一寻思你就上厕所了,快走吧来人吃饭了。”两个人说着一起朝饭店走去。
进入十二月份,饭店的生意更清淡了,因为附近的工厂有的已经开始放长假了。我心想:这回好了,饭店生意不好,用不了那么多人,挺不了几天师傅就有可能炒我的鱿鱼。但,现在还看不出师傅有那意思,所以在师傅炒我之前,还得按我和柏哥商量好的办法去行事,因此,这几天柏哥孟俊祥上饭店来,我依旧故意不理他,他呢,配合的倒也默契,也装着懊丧气愤的样子甩膀子就走人。嘴上说是不来了,可还是该来就来,在确定没人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偷偷的亲热一会儿。这样,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就远没有从前那样多了,自然也不能再帮我干活了,因为怕师傅起疑心,每次他在我身边都只是呆上一会儿就上前屋去了。
一天傍晚,我和三小子为顾客炒完菜,柏哥孟俊祥就来了。“整啥呐松哥?”柏哥孟俊祥笑道。我连瞅他都没瞅他,闷着头只顾做晚饭。“跟你说话呢,没听着哇?”三小子推了我一把说道。我抬头看了一眼三小子,又瞟了一眼柏哥孟俊祥依旧没言语,低下头继续干活。“这小陈呀可咋整?我骂你老叔几句,他到现在还跟我生气呢,都好几天了,咋哄都不行,就是不理我,连句话都不说。”柏哥孟俊祥冲三小子说道。“拉倒吧小陈,我老叔都不生气了,你还生啥气呀。人对你那么好,过去就得了。”三小子说道。“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柏哥孟俊祥见我没言语就走到我身边搂着我又笑道。“别整我,起开。”我说着猛地一下把他推开,差点没把他推个跟头,多亏三小子挡了一下。偷扫一眼,我又继续做我的晚饭。“小陈,你生气咋还没完没了了呢?要不你踹我两脚替你师傅出出气?”柏哥孟俊祥说着又凑到我的身边来,我没言语,沉着脸抬脚就踹了一下他的腿。“这回行了吧?”柏哥孟俊祥笑道。但我依旧不言语,这时柏哥孟俊祥又一次上前拉了我一把,我朝他看了一眼,就见他背对着三小子向我挤咕了一下右眼又说道:“不解气?不解气就再踹一脚,刚才那下不疼,啥时候出气了啥时候拉倒。”见状,我猛地一抬脚朝他又踹了一下。“哎呀我的妈呀,你倒不客气真踹呀?”就听他说道。偷眼一看,就见他捂着腿,哎哟哎哟地直咧嘴,一边揉着一边继续说道:“这松哥,真踹呀,看把我裤子都踹埋汰了。”看他那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也没招哇,委屈你了亲爱的小柏哥,这么想着沉着脸继续干活。“拉倒吧祥子,走吧。别理他啦呆着喝的。”三小子说着就拉着柏哥孟俊祥往外走。“这松哥真狠呐,真没寻思他能这样,看把我这裤子踹的。”柏哥孟俊祥说着一瘸一拐地打扫着裤子,跟三小子上前屋去了,厨房里又剩我一个人了,我心里这个难受,这小柏哥受苦啦。
准备好晚饭,我就端着饭锅上前屋去了,“好饭啦师母。”到了前屋我对正在洗衣服的师母说道。“慧敏呐,快上卖店找你爸回来吃饭。”师母转身又朝正在看电视的慧敏说道。“三哥你找去吧,天这么黑我害怕。”慧敏说道。“祥子,你坐啊,我找我老叔去,一会就回来。”三小子冲坐在一旁的柏哥孟俊祥说道。“不坐了,你走了也没人搭理我了,我还傻呵的坐啥呀,我也走,回家。”柏哥孟俊祥连看我都没看,有点生气的样子对三小子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三小子不知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也跟着出了店门。见他们走了,我才上厨房取碗筷,等我准备差不多了,师傅三小子领着惠男也回来了。见状,我又去厨房盛菜,当我回来时,将菜盘放到桌子上以后,坐到桌边与众人一起吃起饭来。席间,师傅唠了一会儿小卖店的事情以后,就听他叫我:“小陈。”“干啥?”我端着饭碗抬头看着师傅问道。“刚才是把人祥子给踹了吗?”“我……”我低下头没再说下去,继续吃饭。“别对人那样,把人腿都踹青了。人对你咋样啊?哪不够意思呀?往后人再来该说话说话,人上这儿来不就奔你来的吗?你还不搭理人,连句话都不说,好像我又说啥了似的,跟你说话呢?”师傅喊道。“我听着呢。”我低声说道。师傅又接着训起我来,我依旧不言语,师傅见我不说啥,便将话题转到了这几天讨账的事情上,好像有些账已经要不回来了,听着师傅跟师母一笔一笔的算着,我心想:师傅哇师傅,你叫我别搭搁柏哥,那我就不搭搁他,这不搭搁他呢?又不行了,还得搭搁,这搭搁是你,不搭搁也是你,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咋个意思。柏哥呀柏哥,师傅又让我搭理你了,恐怕我们的计划还得变呢。哎……真够烦人的啦……可又有啥招呢……
晚饭过后,我正收拾厨房呢,慧敏来到后厨房,说是师傅叫我。来到前屋,我见柏哥孟俊祥也在前屋坐着呢,身旁桌子上还放着一杯热茶。“过来小陈,打一锅。”三小子坐在柏哥孟俊祥旁边喊道。“我还没收拾完呢,等我收拾完的吧。”我答道。“等会儿玩完我跟你一块收拾,过来咱先玩一会儿。”三小子又说道。“等我收拾完的吧,就剩几个碗了。”我又说道。“让你玩你就玩,装啥犊子,过来。”师傅在一旁不耐烦地喊道。见此,我知道不玩是不行了,于是答道:“那我洗洗手的吧。”说完我返回厨房,洗了把手又回到前屋,三个人已经坐好,就等我了。还是三小子和师傅一伙。我跟柏哥孟俊祥一伙。四个人干别,三把一冒烟儿就是一局,打一块钱瓜籽的。在打牌的过程中,师傅有意撮合柏哥孟俊祥和我说话,而且还劝柏哥孟俊祥信主,可我和柏哥孟俊祥就是不说话,而他呢,对师傅的劝说也仅仅是随声附和,所以这次打扑克也失去了往日的吵吵闹闹声,尽管三小子和师傅努力地营造这种气氛,不断地大呼小叫,但牌局依然是死气沉沉。虽然他们两个喊得欢,但依旧没有战胜我和柏哥孟俊祥的默契配合。很快,他们就被我们赢了三把,胜了这一局,师傅爽快地掏出一元钱来扔到桌子上,叫三小子去买瓜籽。瓜籽很快买回来了,大家也不再玩牌了,见他们嗑着瓜籽看着电视,我便又上后厨房刷碗。
又过了两三天,柏哥孟俊祥一直没有来,我这心里又想他了,尽管是计划好他不再来,但心里还是盼着他能来,哪怕不说话,见上一面也可以。所以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坐在前屋的大窗户前,朝柏哥放学回来的方向望去,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就是在挑水上厕所的时候,也总是希望能碰到他。还好,我并没有白盼,我们总算还碰到一回,那就是昨天挑水的时候,他和爷爷正在井边刨冰,我们相遇了,而且我还帮他们刨了几下,本想帮他们整完,可又怕让师傅撞见,因为上次帮柏哥家往仓棚里运煤的时候,师傅就骂过我一回,所以这一次,柏哥一个劲的催我快回去,我这才挑着水桶回饭店,但为了能多看柏哥两眼,我一气挑了三挑水,实在是没地方存水了我才死心。此后,我只在窗户前看到过两回,完了就再也没遇到过他。
这天上午,我正在后厨房摘菜,慧敏又来叫我,说是师傅招呼我。来到前屋,只见崔师傅在前屋坐着呢。我向他打了声招呼后,就听师傅说道:“小陈,你上祥子家去一趟,把祥子叫来,说我找他有事,顺便把电熨斗借来使使。”“叫别人去吧,我还有活呢。”“没看别人都忙着呢吗?叫你去你就去,到那喊一嘴一会儿就回来了,也不耽搁你啥事,快去。”“现在他能在家吗?”“在家呢。他刚骑车回来,我都看见了。”“还是叫别人去吧,我不想去。”“你跟祥子那么铁,以前不让去都偷着去,这让你去又不去了,咋的了?咋不想去了呢?真跟人祥子闹掰了?嗯?”“没咋地,就是不想去,你找他有事那你就自个去吧。”说完我掉头就想回厨房。“回来,这么商量你你都不去,还得骂你呀?真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要能去还用你吗?不识抬举,快去快回,赶紧去。”师傅喊道。我看了一眼师傅,无奈地走出店门上柏哥家去了。
到了柏哥孟俊祥的阳笑阁,就见他弯着个腰正在画案下的柜子里好像找什么呢,“柏哥。”我轻声地喊道。柏哥孟俊祥回头看了一眼,跳起来惊讶地喊道:“松哥来了。”说着跑过来一把抱住我重重地吻了一下又说道:“几天没见想死我了。”“我也想你啦。”我也重重的吻了一下他说道。“找我有事吗松哥?”“我师傅叫我来借电熨斗,还说找你有事,让你去一趟,我说不来吧,他把我骂了一顿,没招就来了。”“他叫我去?”“嗯呐,他说找你有事。”“找我能有啥事?我回来取点东西,一会还得走呐。”“那你去不去啊?”“这样吧,你拿电熨斗先回去,一会儿找完东西我就去看看。”说完他又亲了我一下,这才放开手笑眯眯地出去了。站在那我就寻思:这个电熨斗是拿还是不拿呢?师傅让我来借,是不是想试探我们两个呐?我看还是不拿好,就说……正想着,柏哥孟俊祥抱着电熨斗回来了,我接过电熨斗放在一边说道:“柏哥,我刚才想了一下,师傅叫我来借电熨斗肯定有说道,如果你要借我的话,说明咱们两个还是那么铁,我跟你生气那也是假的了。我看还是不拿了,就说你不借我,还把我撵走了,我不也撵过你吗?这样他就以为咱们真的不好了。你再挺个十天半个月的不去,他就以为咱们两个真闹掰了呢,然后我再说快过节了要回家,提出不干了。这样,我走也就连累不上你了。”“你呀,总是想的那么多,依我干脆就走人,我不怕受牵连,怕他干啥?”“那不行柏哥,我师傅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你真有个好歹,那多不好哇。”“你呀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柏哥,上次踢疼你了吧,别生气啊。”“我生啥气呀,没事,没咋地。”“你受苦啦,就你好!”说完我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双唇后又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啊柏哥,看待时间长了师傅又多事啦。”“那好吧。”“再让我亲亲小柏哥。”说着我又一次上前抱住柏哥孟俊祥重重地亲了几下,这才说道:“拜拜啦柏哥!”“拜拜松哥。”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柏哥孟俊祥又喊住我。“啥事?柏哥?”我站住问道。“这几天你师傅对你咋样?”“还行吧。”“我不去他有啥反应吗?”“他总骂我,让我别不搭理你,让我该说话说话。”“啊,对你还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那我走了。”“走吧,拜拜!”“拜拜!”回到饭店一进屋师傅就问道:“咋空手回来了呢?祥子呐?”“他不借我,还把我撵出来了。”我装作气愤地样子说道。“那咋这么半天才回来呢?”“这还慢呐?是你太着急了吧。”说完我就上后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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