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腕看表,凌晨五点。
去卫生间,钱还在沙发上,房间里三个男人的鼾声特点清晰。
一曲豪野有旋律。
一曲粗犷而直白。
一曲低沉而优雅。
很舒服,很轻松的睡了一觉。
这辈子没有这么惬意过。
家里条件艰苦,硬床板加点稻草,铺张草席,四妹五妹一张床。
只要睡熟一点就会不小心滚下床。
太窄。
房间里有一排鸡舍。妈妈说鸡住好了多生蛋。
以至于从小认为世界的气味就是鸡屎。
人生第一次外宿就是石牌村,那一晚,没有鸡屎的气味,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跟着三哥外出打拼,管理十几个姐妹卖肉为生,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不是自己人吵架就是同行相杀,警察叔叔还要来问候,随时准备跑路。
三个大男人做保镖,一堆百元大钞伴随,能不舒服,能不轻松。人生第一觉。
十一点多,肚子咕咕叫,打开房间门,惊呆。
一堆钱还在沙发上,静悄悄。
是真实还是梦幻?
眼睛欺骗了我还是世界欺骗了眼睛。
顾不得没有刷牙洗脸,隔壁房间看看,东西还在人不见。
卫生收拾干净,垃圾都处理干净。
厨房里,粉红毛巾,紫红牙刷,明显就是留给自己。
冲凉房里,唐老鸭的大浴巾呱呱叫。
洗澡,人生最认真的态度收拾自己。
冰箱里还有昨晚的剩饭剩菜,有馒头包子水饺。有烧鸭带鱼鸡蛋新鲜蔬菜。
煎两个荷包蛋,下十个水饺,这样的早餐很爽。
为什么不冒冒险呢!万一警察抓不到工地佬,两人这样一辈子,岂不升仙?
突然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死去活来那一种。
女人一向谨小慎微,火车轮子一旦骑上轨道,脱轨就难。
咬咬牙,拿起桌上钥匙,一叠钞票,去东莞。
“还有多少钱在沙发上?”五妹六妹的大长腿搁在茶几上,白晃晃,动人心魄。
周围地上到处是瓜子壳,葵花籽,西瓜籽,南瓜籽。
“没数。二三十万少不了。拿了一叠出来。”随便留了一点,其余分给她们。
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瓜子越磕越快。
“怎么不全部带出来?咱们可以远走高飞。去喜马拉雅山,去撒哈拉沙漠,过幸福日子。”
还是女人好,钓个富翁,几辈子不愁。
“没把握。放长线,钓大鱼。”
“不是爱上工地仔了吧?”
“没有,只爱钱和那个小胖子耀武。你呢?舍得离开吴必和?大学生可不会跟你去喜马拉雅山。”
“这倒是,想个长远之计。钱拿到,人自由。你说得对,这种钱,最少无期徒刑。”瓜子壳越飞越快。
六妹:“钱一定要。苦日子不再过。人你们不要,我来。我愿意冒险。”
四妹:“谁说不要?万一收手了还没被抓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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