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伯爵别府就很不安宁,隐隐传来周管家教训下人的声音,呵骂声一茬接一茬,忽高忽低,从未止息,不知出了什么事。

当林若进入伯爵别府时,一切早已经悄无声息掩盖过去,只是远远见得周管家臃肿的脸貌似更臃肿了几分,红润的巴掌印过于醒目,心头顿时有了眉绪。

这个夜晚,握笔在侧的周管家瘸着嘴,看着桌上的信纸,若有所思。

稍有起色,沾了沾墨,周管家写下了第一行字:“二夫人亲启。”

写信间隙,周管家时不时浅摸左脸,痛得大吸口冷气,愈发不可置信,想到范闲那样就十分厌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随即下笔如有神助:“禀二夫人,儋州私生子范闲真的很犯嫌!”

“此子身兼多能,下笔栩栩如生,力大无穷更是堪称蛮牛,隐已修炼功法,又时常见其捉玩毒虫,摆弄针扎,观起面相,似若天仙下凡,来日必是妖孽。

近几日观察得来,其转性极快,种种迹象表明,想来早有防备,已暗中蓄势做起夺权准备,不可不防。”

……

……

“范闲小小年纪,着实让人惊艳,简直非人哉,若不趁其年岁尚小,除之而后快,他日必成大患,请二夫人速速着手准备。”

封信之际,周管家将废字稿一并塞了进去,又觉不真切,遂取帕纸于脸上擦拭痕印,以作罪证放入其中,方才心满意足,合上信件。

“范闲,走着瞧。”

……

以后的一连几天,丫环下人走着走着就总能瞧到周管家用着那怨毒的眼神紧瞪范闲,嘴角还时常露出得逞的笑容。

丫环下人不免揣测管家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一类的症状。

时候长了,连费介都看不下去了:“要不,弄死他。”

“初入府时,这管家也与我有过交谈,我没甚在意,现在想来,心思露得明显。”

“算了老师,他倒也没做什么威胁学生性命之事。”

范闲瘫软无力趴在桌上,想着每日从四面八方的投来的怪异眼光,又不免恶心吐槽道:“从未见过如此之强的精神攻击,这人是法师吗?”

“什么是法师?”费介纳闷。

范闲想了想,道:“就好比先生每日对你叩首弯腰不下十余次。”

费介咬了咬牙:“这样一说,法师攻击得确过于恶心。”

再看向范闲,已经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费介自然知道,这小子一肚子莫名其妙的坏水,表面上看起来天真可爱,内地里比他还猥琐的有品格。

果不其然,范闲又露出了招牌的羞羞笑容,似乎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外人看来,这个笑容定然是极美温馨的。

但倘若知道范闲是个成年男性,这个笑容就不免有些寒心了。

费介并不知道范闲的秘密,但他依然觉得十分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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