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西屋的姨娘,东屋这位也是,梅香说她先是轻轻的唤了几声,后来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她说就好像是推的一堵墙,那时侯她也没往死上想,便使出些力气推了推,姨娘是侧身面朝里躺着的,她用力推才发现不对,她又对着腰用了用力,那硬的……”

后面的话陆凡没有仔细听,他在脑子里想着尸僵的时间,尸僵一般在死后一到三个小时开始出现,最初出现在面部,随后扩散到躯干和四肢,十二小时后达到全身,而后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又会缓解。

这么看的话,这两位姨娘都是睡下后不久便死了!

“梅香和苦菊可有说过姨娘的床上有污秽之物,比如吐出来的,或者是便溺?”

一名妇人忙说:“哎呀,知道死了便先吓的往外跑,哪里有机会细看,之后也轮不到她们再进屋细瞧。”

“谁收敛的尸体?”陆凡紧跟着问。

“自然是大管家命小厮收拾,听说就给了一副薄棺木,她二人都没有留下子嗣,如今死了,连进林家坟地的机会都没有,更无人烧纸祭奠,你说她们这辈子,想想还不如我们呢!”

陆凡赶紧点头又问:“两位姨娘都是何时进府的?”

几个妇人讨论了一下,一名妇人说:

“具体哪一年不知道,她们俩进门的时候都很小,说是纳,其实就是给她们家人一些银子,而后便被送去京城了,反正东屋这个比西屋那个早两年,也是先死的,两个人一吵架便提起这个来,其实没回老宅之前,就是在京城住的时侯,听说谁都没受过宠……”

“他们是与林阁老一同回来的?”

“是,夫人怎会让老宅闲住着姨娘?”

“东屋这位与西屋那位……相差几日死的?”

“三日!这事儿我记得清楚,东屋这位刚死的时侯,西屋那位吓的不行,跟大管家说想换个住处,大管家说不行,她又说多加几个人在身边,被大管家一通骂,骂的时侯我正在收拾东屋,就是将有些还能用的物什搬去库房,我记得当时大管家骂道;你便是吓死了,也不过是多个棺木而已,多几个下人伺侯,你也配!哎呦,西屋那位哭的呀,我都忍不住跟着抹眼泪,你说……”妇人回头看了看,又低声说:“他即便是管家那也是一个下人,西屋那位怎么说也是妾室,谁遇到这种事不怕?他就敢这般骂,哪知三日后,我又来搬西屋的物什了。”

又一名妇人说:

“西屋这位死了之后,苦菊跟我说可能是吓死的,说这位姨娘自打东屋那位死后便不睡觉了,说是怕东屋那位趁她睡着了来找她,直到死的前一天晚上,她实在熬不住了,用过晚饭倒头便睡了。”

陆凡皱眉听着。

另一名妇人神秘兮兮的低声说:“这院子本来就不干净,如今是更不干净了,所以我劝你莫要打开房门,别管真的假的,关着图个心里安生。”

陆凡挑了挑眉说:“林阁老几十年一直住在京城,这院子想不干净也没机会啊。”

这时几位妇人对陆凡像是没了惧怕,一名妇人笑道:

“你这年轻后生,一看便是不知深宅大院里那些事,老爷是在京城,可家里其他人可都在老宅里,夫人是两年前过世的,当初是带着孩子在老宅,伺侯着公婆熬过来的。”

陆凡‘哦’了一声,假装刚知道这种情况,皱眉问:“你的意思是,林阁老没回来的那些年,这宅子一直也没断了人住?”

“那是当然,听说老爷当年家境也困顿,直到老爷当了京官,这家里才慢慢好起来,听老人说,一开始这林府只是个一进的院子,破败的很,老爷高升之后不肯换别处,便将原处周围的房子都买了下来重建,慢慢的便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听说是有人给老爷算过,说这处老宅是风水宝地,老爷才没有换宅子。”另一个妇人说。

“又不是找坟地,还要看风水?”陆凡貌似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上面的人,越是在意这些。”

“老爷的官职都快顶天了,他说想要多大的地方,县衙那帮人能不利落的办妥当了?你们没听说为了后院那处水榭,衙门里的人将人都逼死了,之前那些年都不知道赶走了多少户人家,最初多少还给些银钱,后院后面那几户听说连安置的银子都没给,强行赶走的,有一户也是性子烈,一头撞死在自家门前……”

陆凡赶紧问:“这处院子离后院最近,所以你们都觉得是有鬼魂找林家报仇?”

一名妇人回头看了看,凑到陆凡身前低声说:“莫说建宅子害了多少人,便是这几十年这院子里冤死了多少人?老爷有个女儿,听说是个疯的,性子一上来便要从身边伺侯的人中选出一位来,活活打死!这位姑奶奶一辈子没嫁出去,后来突然一天就没了她的消息,像是府里就没这个人一样。”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陆凡也学着那妇人的样子,低声问道。

“没人知道,这在林府是禁忌,平日里谁都不敢说这事儿。”

“林阁老有多少妾室?”陆凡低声问。

妇人低声答:

“真不知道!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说呢,反正她生的一直留在老宅里,那三个儿子虽说没有女儿那般疯癫,但也爆烈的很,读书不怎么样,惹些祸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强,反倒是薛姨娘生的两个儿子十分的出息,听说是做了大官,却很少回老宅,你说嫡子但凡能出去,能轮得到庶子当官?”

“大姐说的极有道理。”

“大姐?我都能做你娘了!”妇人哈哈笑道。

陆凡本意想拉进距离,好再问些林府秘闻,没想到劲儿使大了,把自己也整尴尬了。

流云嫌弃的向一旁挪了挪。

“林阁老再没其他儿女了吗?”陆凡轻咳了一声问。

“薛姨娘能生下两个儿子,那是因为一直跟着老爷,在京城伺侯着,老宅的夫人几次想将薛姨娘召回来都没成,直到两个儿子考取了功名做了官,老爷才放薛姨娘回来,回来不到三个月就死了,对外只说是病死的。”

“你的意思是老宅的夫人不想让林阁老其他妾室再生孩子?”

“是你你愿意?自家的儿子拿不出手,这三个儿子就没去过京城,眼看着妾室出的庶子整日陪在老爷身旁,是你,你该如何做?”

“我……”

“所以就出了一个薛姨娘!夫人也学精了,再送去老爷身边的妾室都是先安排喝了药的,自然便无所出。”

陆凡了然的点了点头说:“这便是你们说的林府老宅不干净的原因。”

几名妇人点点头,一人说:“我们都是干粗活的,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知道的也只是些皮毛,大多都是听之前的老人说的。”

陆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看向院门口,刘能和于谦还没有回来。

院门口站着两个小厮,陆凡走到小厮身旁温声道:“先带我们找个能歇脚的屋子等探事司的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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