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善意”,东方曦炎转向楚戎戈,淡淡一笑,“那不是她能拥有的东西,所以她面对乞儿们总是不安的。”

“那她为何会……”

“因为你是在让她‘帮’你啊,她在认真做到‘不被你看到难过’这件事,而这件事本身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悲伤。”

楚戎戈只觉身上的血于瞬息间凝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见他这副样子,东方曦炎有些后悔自己未经修饰就说出了心中所想,她在楚戎戈的肩头重重一拍。

“你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她的所思所想是当时的你根本无从得知的,而且——”

“值得怜惜的痛苦本身也是活下去的理由,我想,她从未怪过你。”

东方曦炎莞尔,这一瞬,眼前的面容似与记忆中的重叠。

楚戎戈闻言猛然抓住她的手,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救过去的自己一命似的。

良久,楚戎戈才如梦初醒地松开她的手,连连致歉。

“抱歉,是我冒犯了。”

“无妨”,东方曦炎一摆手,“想来她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啊”,楚戎戈终于勾起一抹笑意,“当然。”

潼关事结不过三日,玄戈门就在登州查到了乐之弦的行踪,只可惜此人着实谨慎得很,从不在同一个客栈连住,故而当南宫穹宇一行人赶到东篱客栈时,她又不知去往了何处。

不过燕掌门和江长老能亲自前来倒是意外之喜。

青石之上,江云树正有说不完的话讲给秋雪晴听,此情此景,可谓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

而另一处,燕梦昔正倚着一颗红梅树。暗香疏影中,她似是带着浅淡而温和的笑意望着那边的师弟。

燕梦昔生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瞳,一如男子青丝半束,头戴白玉冠。她身着霁色襦裙,整个人如同冬日暖阳映照下的碧霄一般,优雅而温柔。但她发间那支翡翠簪却极为夺目,它的簪首是一朵赤红的彼岸花,明艳如火,又似欲滴绯血,一下子为这个谪仙般的人增添了一抹凄美之色。此时再看那双蓝瞳,却似破裂的水晶碎片,映着无尽悲伤。

“曦炎”,自兴庆宫那日后,南宫穹宇在只有彼此时便是如此唤她的,“玄戈门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燕掌门为何会有如此悲色?”

十七年前,也就是永宁二年,是近百年中玄门最为多灾多难的一年。

短短两个月,先有揽星阁大弟子叶权于灵宝犯禁被当场处死,师弟皇甫永再无音信恍若人间蒸发,再有碎叶城主慕容啸天骤然横死,最后就是玄戈门宗主霍启垣与燕梦昔的弟子百里舞鸢双双殒命。

关于当年的事,师尊皇甫明桢从不愿同自己提起,故而南宫穹宇对十七年前的变故只有最粗略的了解。

“南宫少主,若是说起玄戈门的往事,那还得属我听来的多。”楚戎戈说着也坐在南宫穹宇身旁,又往师尊江云树那里看了一眼,“还有,天门山的往事。”

永宁二年三月,漠北玄戈门。

自从揽星阁叶权惨死、皇甫永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霍启垣就觉得取揽星阁而代之,成为玄门第一大派的机会来了。在他看来,眼下临江仙与碎叶城一个个自顾不暇,此时不搏那更待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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