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秋阳灿烂,碧霄万里一片空明。
“殷姑娘哭的伤心,咱们不问问缘由吗?”阿篱还是担心。
“你关心她?她可不领你的情,多半因为你顶她的差还会怨你”,宝灵儿瞧她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很快你就知道,咱们这侍茶序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先前我在针工序的同窗倒是都很和气。”
“那可不一样!”宝灵儿不忘吃她的果干:“这里的人来得快走得快,有些人想着抓住那一步登天的机会,整天斗的乌眼鸡似得。”
阿篱打岔道:“哪就一步登天了,到了御前不过就是个从九品的身份。”
“看不出来啊,你人小胃口倒大,咱们女子又不能走科举的路子,能有个品阶那就是烧了高香求来的,再说了,到了宫中自然还有隐秘的上升空间嘛。”
“嗯?什么隐秘的上升空间?”
见阿篱询问的认真,宝灵儿嘿嘿一笑,却不答她,两人正到了马车前,宝灵儿只催她快快上马车。
上马车后,阿篱早把方才的话题抛诸脑后了,她急切地拉着宝灵儿给她临时抱个佛脚,补补功课。
“你是刚来的,除非嬷嬷老糊涂了,不然不会派你去烹饮子,你能做的无非就是端茶递水,这是咱们侍茶序最基础的活计。”宝灵儿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这端茶递水,说易也易,说难也难,首先一点就是侍候前不饮不食,防止在大人们面前嗝咯儿,或者身沾荤腥气味,扰大人心情。第二点最为重要,看我手势”说着宝灵儿开始了她的无实物表演“先是双手捧托,再是右指扶杯,左指托底,不可使掌心触杯,不可抓杯,更不可触杯口”
“……”
阿篱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从礼仪说到了点茶,甚至说到了几种常见饮子烹调,阿篱听得囫囵吞枣,在内心默默祈祷自己待会可以完整记下,另外她觉得宝灵儿各项倒是都学的扎实,纵然无缘进宫门王府,凭借自己学来的手艺做点什么也算学有所成。
两人被领到嬷嬷面前,已过午时,仲秋的凉意还未及侵染阳光热烈的午间,两人都略微出了薄汗。
嬷嬷怪异地盯了一瞬宝灵儿,“你怎么凑过来了?我不是只让好颜叫来叶深篱?”说罢,她捏着帕子在面前挥了挥,突然靠近两人的颈间嗅了嗅,堆得满脸嫌弃指着宝灵儿:“你可千万别挨近宴场”,又指着阿篱:“找个隔间收拾好自己,待会去御膳堂帮忙。”
宝灵儿一脸不在乎:“我不过是江湖救急帮她补足了奉茶礼仪,这就走。”
阿篱也是佩服宝灵儿对任何中伤的言语都可以置若罔闻,她连忙扯住宝灵儿的袖子,对嬷嬷道:“这个园子我不熟悉,嬷嬷允宝璐带我去隔间吧。”
嬷嬷不耐烦道:“快去快回,别误了事。”
待更了衣,收拾齐整,宝灵儿果断拦了顶青蓬小马车准备离开,上车前她板着脸对着阿篱,阿篱以为她还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
结果只见她满脸郑重道:“徒儿,为师虽然只做了你半日的师傅,然则你今日惹出祸事,也千万莫要把为师供出来。”
阿篱听完“噗嗤”笑出声:“那不能够,出了岔子全赖你!”
宝灵儿顺势蹲在车辕上拍她的肩:“嘿,听说你还有个侍女住在西下房,你敢赖我我就把她拐走。”
“你!……”阿篱一向伶俐的口齿突然失灵,这个宝灵儿可真是,行事作风处处在人意料之外。不过,与她插科打诨几句,一直萦绕在胸口那股紧张的郁气,也随之消散了:“好了,好了,嬷嬷该找我了,我先去忙啦。”
整个下午,阿篱都奔波在膳堂与宴场之间,她没有进入宴场的资格,被两头支使着传物或是传话——事实证明先前担心的侍茶环节完全轮不上她。
夜幕低垂,圆月自远山悄然挂上树梢,宴场方向丝竹笙管,没有一刻停歇,宴殿灯火通明,高楼池榭,烟柳花树,无一不被金玉华光烘着。阿篱站在这一侧,与宫宴大殿隔着整个金明池,此时池面浮光跃动,倒显得眼前盛景不太真切。阿篱在家时就听闻长安城中秋节,家家萧管、户户歌弦,此时遥见长安城富贵到极致的皇家宴饮,不过弄盏传杯,歌舞升平,反而喧闹落俗,白白辜负了玲珑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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