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发疯般地嘶吼着，捶打着父亲，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仿佛所有的理智已经在恐慌中被撕扯得粉碎。
「你不是说只要一个肾她就会好好的吗？你不是说给她移植肾脏后她会和正常人一样的吗？骗子，都是骗子！」
父亲小麦色的皮肤抽搐着，尽力躲避着母亲的攻击。可怨恨的眸子里除了无奈也有了一丝狰狞，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满面慈爱的父亲，也不再是江琪心目中永远温暖，无所不能的父亲。
「可我怎么知道那个野女人的孩子对琪琪的肾脏有排斥反应！」
江琪原本就是尿毒症，她那被百般宠爱，娇弱的身躯原本已经足够悲惨，如今排斥反应让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仿佛一根风中残烛。
「引、移植、引出去，然后换一个人，无论，无论谁，只要是健康的就行，我们有钱，有钱还怕救不活琪琪吗——」
母亲细柳眉微张，发髻间的发丝凌乱地弥散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仪。
我看着对面宛若疯子的两人，心中却仿佛一块巨石落下。
曾经，我因江琪生病后两人的言行而痛苦，他们偏心矫情，一心只在江琪身上。若受委屈的改成是我，我会因爱父母而苦苦忍受这一切吗？
可是现在，我仿佛一只冷眼旁观的旁观者，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看着因偏爱而发狂的两人，只觉可笑至极。
是祸？是福？也许上天早已给了答案。
母亲的嘶吼声在走廊上回荡，吸引了无数人侧目。我站在门外，透过窄小的玻璃窗，看见那张曾经温柔的脸如今被疯狂和绝望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疯狂地撕扯着父亲的衣襟，泪水混合着汗水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
我想起曾经，她那双温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庞，口中满是慈爱的呢喃。可现在，那双手变得如此陌生，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我心底最后一丝对她的眷恋。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家庭团聚的场景，却从未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江乐，你一定要救救琪琪，她是你的妹妹啊！」母亲的声音嘶哑而绝望，眼中充满了哀求。
我没有动，依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是的，江琪是我的妹妹，一个在这个家中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妹妹。而我，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一个器官的提供者。
程画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给予我无言的支持。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你真的要这样看着她死去吗？」母亲的哭喊声直击我的心灵，但我已不再动摇。
「妈妈，」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当初你们抱我回来，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们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家人，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母亲的身体一震，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我打断了。
「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选择。你们的偏爱和偏心，让我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我的声音渐渐坚硬起来，「是祸是福，也许上天早已给了答案。」
母亲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我转身离去，留下她在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中。我知道，这一刻，我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的自己。
程画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们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仿佛走出了一个漫长的梦魇。我感受到他的温暖和支持，那是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安慰。
「江乐，你做得很好。」程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谢谢你，程画。」我转头看向他，眼中有泪水在打转，但更多的是决心。
我们并肩走出医院的大门，迎接我们的，是崭新的生活和未来。我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不会再孤单，因为我有程画，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然而，就在我们走出医院的一刹那，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江家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江琪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否则她将无法挺过今晚。
我停下脚步，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一个新的抉择，一个关乎生命的决定。程画握住我的手，给了我无尽的力量。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他低声说。
我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无论选择是什么，我都要走下去，因为这是我的人生，我的决定。
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