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被爆出贪腐渎职,一直隐藏在表面繁荣下的黑暗面铺天盖地袭来,一切已成定局,走上断头台,是他们的归处。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我特地去看了芊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美丽的脸庞上没有血色。看那样子,短短半个月时间,她瘦了一大圈。已经皮包骨头,形容憔悴,哪还有在乡下时候的俏皮灵动。

但至少得到了肾源。

我没有同情,没有可怜,甚至没有怜悯。

我被他们骗出来,被迫接受换肾手术的那一天,这些都已应得。

我没有再去和江琪,江父,江母纠缠,他们本就苟延残喘,走上法庭是他们应得的命运。

我一个人坐在那偌大的客厅里面,墙壁上的挂钟在不断地转动。良久,门被推开,穿进一道光,也照进来一个身影。

程画走过来,和我遥遥对视一眼。他缓步过来,大概是想要安慰此刻失意的我。

但我觉得无所谓。

他听我提到了寄养家庭,说要亲自登门感谢。

「感谢他们?!」我冷笑着,直接起身要走。

「乐乐!」江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看过去。女人总是后知后觉一些,此刻江母抱着江父泣不成声,而他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三天,乐乐,我求你三天。」他对我说道。

我沉默地看着他们,阳光此刻探了进来,我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被抓的那一刻,他仍然还对我抱有几分期待。

「乐乐,爸妈还有个女儿,求你了……」

三天后,江父自首,清算,一切判处下来,江家海景别墅的梦幻水晶吊灯,再也照亮这偌大的房间。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江琪安静地躺在床上,眸中死一般的沉寂。

我转身离开。

我看着手中江琪肾衰竭的报告单,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阳光落下之后,厚厚的乌云翻滚着,倾来了大雨,我看着医院满是冰冷气息的报告单,揉成了团,我有想过去报应她的居心是什么。我想,也许我只是为了那一丝于我无碍的内疚不安,放心一些而已。

江父多行不义,恐已断子。所以才找我回来,冒天下之大不韪,赌上一把,希望我可以给江琪捐肾。运送问题的确是我做的手脚,大概看出来了江父对肾脏配对成功的喜悦。

我知道见到芊芊时,一定把对我的埋怨都归咎于我贪心且恶毒,做事绝。可谁会为了旁系捐肾,最后一搏,拿我的江芊芊。

雨后初晴,雨天使用的是电磁炉,这时往往很快就会停。天空浅碧,一碧如洗,碧就碧到天边去。我觉得眩晕,昏沉沉的脑袋装着重重的回音,脸上热辣辣的,侄儿在我背上哭哭啼啼,又怒又惧。

我望着少年,眸子平淡无波澜,静得留不住一丝痕迹。我看见,一滴泪出去了。什么也没带走。

咳嗽了新年,疾病已长久地伴身,丝丝血腥味麻痹了我的神经,神思倦怠。

少年无措地看着我,半晌他噤若寒蝉,不由探究地觑我。他默了默,想说又不敢的模样。我能意识到,唯一的亲人要走。

接待过的侄子陆端的脸色一寸寸变了,可还记着,应我那些悄悄话得来的文质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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