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天戟刚说完了这番话,对座有个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此人身材瘦长,人到中年毫无发福的迹象,向着苏无问作了一揖,又朝着画天戟拱了拱手。
“在下莫问天,林馆主、画贤弟,这条线索不必再考虑,在下关注此事一月有余,多方打探,凡是听说过的消息都去查探过,殷弘绪确实托一个法国传教士的朋友,带着一封信正在赶来上海松江的路上,但这封信就跟前两次苏家庄的庄主和周家庄的庄主启奏圣上拦下来的那两封一样,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歌颂康熙功德之词,殷弘绪寄出这封信,照旧只是虚晃一枪。”
画天戟追问道:“莫大哥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派人迷倒了修启宏,拿到了那封信,又找了个技艺高强的师傅把信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
议事堂里霎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苏无问追问道:“各位英雄可有其他消息?”
有个红脸的汉子站起来拱了拱手,“林娘子,我倒是听说殷弘绪的信件早就已经到了广东的港口了。”
莫问天又道:“这位兄弟不必担心,这个消息我也听说过,并且已经查证,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我有个好兄弟在那边做海上生意,从港口进进出出的船只他都认识,都想方设法查探过,并无此事。”
座下有位娘子叹了口气:“这可叫人如何是好,瓷器的制作方法,可是中国的不传之秘。殷弘绪这封信若是把制作办法泄露给了西洋人,不仅造成买卖上的损失,简直是我国奇耻大辱,可目前得到的消息又没一个是真的,我们也不能惊动官府,要不然恐怕落得个和苏庄主、周庄主一样被流放边疆的下场,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封信流到海外不成?”
霎时之间每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有个光头拱了拱手说:“我倒是听说,民间有个传闻,殷弘绪的信走的不是陆路,我们在陆地上看到的、打听到的那些信件都是假信,他这封信实际上是以飞鸽传书的方式直接寄往港口的。”
莫天问听到这儿告诉他:“实不相瞒,这位兄弟,你听到的那个消息我也听到过了,这一个月来我派人射下的飞鸽近百只,没有一只鸽子的腿上绑着有关瓷器制作方法的信件。后来我一想,瓷器制作方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而飞鸽传书所传信息越简短越好,写的多了,捆在鸽子的腿上,鸽子也飞不动。因此殷弘绪走不了这条路。”
光头摸了摸他那光秃秃的脑袋:“莫老兄,你可真是费了一番苦心了。”
议事堂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苏无问道:“诸位英雄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没有人答话,已经没有什么消息了。
恰在此时,议事堂的大门之外传来了一声清澈低沉的声音:“顾风年求见林娘子。”
苏无问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然抬眸,心中暗想,‘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这要是官府中人,岂非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打小跟着阿忠伯伯习过武,谁要是站在门外,以她的能力是能感觉到的,可这个人她是一点也没察觉到。
苏无问转头看了看她身边的这位“姑姑”。阿忠伯伯脸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她没有察觉到屋外的这个人。
还是说,他察觉到了,只是,在这议事大厅之内,没法开口告诉她?
“英雄请进。”
阿忠上前开了门,一阵狂风涌了进来,苏无问脸上的面纱轻轻拂动。
门外站着一个男子,看不真切,仿佛是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
那男子抬腿,一步一步走进了议事大堂之中,苏无问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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