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在案上写起字来。
常伯瑜见明鹭不语,出口告退,明鹭留住二人说道:“师侄且慢,明微师兄也要见见这孩子。”
常伯瑜心中又一惊,明鹭虽然叫的亲切,但他口中的明微正是重华宫的掌教真人,乃是修行界中真正横压一世的绝顶人物,一直在天元峰顶的重华观内坐镇,非是大事要事,一般都不出面,此时竟然要见一个还没入门的孩子?
他压下疑惑,做礼称是,向明鹭告退后便带着魏平渊向峰顶走去。
常伯瑜见魏平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走向。
他开口道:“小魏,你可知明鹭师叔口中的明微师兄是谁?”
魏平渊当然不知,摇了摇头。
常伯瑜平复了一下,继续说道,“便是我重华道宫的掌教真人,人称重华太藏!”
“据师兄师侄们说,掌教真人早已学尽这重华宫万种道法灵决,不论是剑诀、五行术法亦或是丹鼎之术,全都技乎其顶,任何一项拿出来,我重华宫都无人可及!有些师兄们甚至传言……”
常伯瑜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掌教真人已经历过九世轮回,每次轮回便在八峰中的一峰学道,到了第九世就做了掌教真人……”
常伯瑜啧着舌头,言语中满是崇拜,又说道:“据我所知,这天底下,达到天人之境的修行者,更是只有咱们掌教真人一人。小魏须知,这天人之境在修行界历史上也不出两手之数。”
常伯瑜又是一阵咋舌,魏平渊听不大懂,只是知道一会要见的人厉害无比。
常伯瑜带着魏平渊一路向上,又说了些让魏平渊多注意的话,不多时便到了重华观天元殿所在。
山顶颇冷,魏平渊除了气喘,身上也出了汗,山风一吹,魏平渊顿时打了个寒颤,往常他体内阳气沛然,少有觉得寒冷。
常伯瑜往他体内度了些灵力,带头走在前面,只见一座恢弘的道家宫殿出现在眼前,宫殿外道韵流转,古朴的建筑弥漫着平和深远的气息。
“这是我在山下踩着剑飞天时,见到的那座!”魏平渊心中一闪。
这天元殿是峰顶重华观的前殿,也是重华宫有重大活动或是众峰首座议事的地方,极为开阔的峰顶道道云雾笼罩,殿墙上偶尔亮起一闪而逝的光彩,山峰之外则是飞鸟肆意掠过,这里不像什么修行宗门,倒是真如仙境一般。
魏平渊迈出山阶,向着一众值守弟子说道:“玉融峰弟子常伯瑜受召,前来拜见掌教真人述令!”
众弟子既不看向常伯瑜,也不言语,反倒是立在不远处的一只体态修长优美的白鹤反而飞来落在二人面前,长喙张合间口吐人语,竟是一道柔美的女声。
“是小伯瑜啊,小明微早就在等着你了,快进去吧!”
魏平渊大惊,这……这白鹤竟然说话了!
常伯瑜并不惊讶白鹤说话,只是惊讶掌教真人等着自己,向白鹤做了个弟子礼,恭敬说道:“见过何清灵师伯!”
白鹤不以为意,只是一双鹤目看了看二人,目光从魏平渊身上掠过,扑动翅膀向常伯瑜示意。
魏平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白鹤,突然自觉太过失礼,马上与常伯瑜一起向何清灵行礼道别。
二人走过众弟子,向大殿前门走去。门并未关着,魏平渊抬头一看,大殿深处隐约一道白色人影看不真切。
“那就是掌教真人吗?”魏平渊心里想着。
越是走近,魏平渊心中越是忐忑,直到二人站在门外,常伯瑜请见的声音响起,魏平渊才恍惚过来。
“玉融峰弟子常伯瑜请见掌教真人!”常伯瑜执礼朗声道。
说来也是,凡俗之间但凡有些身份之人,有人请见都会有侍从传话,这重华仙山倒是简单,通报全都靠吼。
这与重华宫众人的习惯有关,重华宫向来没有随侍之人,殿外值守人员也只负责值守,唯一能代为通报的便是白鹤何清灵,但何清灵虽然被常伯瑜称为师伯,其实她本身只是这方重华洞天中,原住的白鹤得道,并未正式拜入重华宫。
原是许久之前,她就栖息在重华洞天天元峰,在天元峰看道宫中人论道练功,炼化横骨之后与天元峰几代人交好,后辈弟子尊敬白鹤便称其为师伯。
但究其根本,大家都是邻居罢了,若论起年岁,白鹤比这重华洞天所有人都要大上许多,故而才称明微真人为小明微。
大殿上常伯瑜的声音有了微弱的回音,大殿上则传来了一道悠远缥缈的声音,魏平渊听着,好像自己身处山谷,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又好像是从脑海身处泛出的声音。
“进来吧。”那道声音道。
二人进殿,魏平渊亦步亦趋跟在常伯瑜身后,或许是常伯瑜之前对明微夸得太狠,魏平渊竟然头也不敢抬了。
待到二人在大殿深处站定,才听到那缥缈的声音响起:“伯瑜儿,常异师弟近日如何?修为可有精进?”
魏平渊在常伯瑜身后,看不到他表情,只听到常伯瑜郎朗发声,言语轻松道:“回真人,常首座一切都好,就是近来沉迷弈棋,修为怕是已经落下啦!”
那声音的主人听到常伯瑜如此回答,“哈哈”笑道:“常异师弟若对某事感兴趣,必然是十分关注、百分用心。专注弈棋无心其它,确是他的作风。”
那声音稍顿,又说:“当初,常异师弟于众师兄弟中天赋平平,修行之初便落于人后,但他修行之刻苦、道心之坚定无人能比,凭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修与历练,才最终得到师叔青睐,接掌玉融峰。”
常伯瑜听后面色一整,随后恭敬行礼道:“弟子受教。”
片刻,缥缈之声再度传来,直直钻入低着头的魏平渊耳朵里、心窍里,只听到:“平渊儿,抬起头来吧。”
魏平渊茫然抬头,一道白色人影坐于大殿阶上的最深处。
再仔细看去,魏平渊心中一窒,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端坐着一个身着普通重华道袍的老者,道冠之下下须发皆白。
魏平渊甚至感觉能够连他的发丝都能看清,但那明微面貌却始终朦朦胧胧,任凭魏平渊怎么揉眼都看不真切,好似是只有明微面部搁着雾、拢着纱。
那人影略一挥袖,魏平渊眨眼的瞬间之后,明微的面部清晰起来,魏平渊骤然看到明微的脸,本来稍有平复的心情又反复起来。
不由得浑身颤抖,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坠下,大殿之上端坐者,不正是自己的父亲魏祥文吗?
常伯瑜也察觉到魏平渊的异样,扭头看向小孩,却听到了魏平渊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喊出了一个字。
“爹!”
常伯瑜顿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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