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于节气与民生,我也是在这后妈进门后才第一次有了切身的感受。

我爸妈新婚第一周,韩燕清的不请自来,就像是给我家埋下一颗核弹。

看到我爸打算热一下剩饭剩菜,我妈即刻嗲嗲地劝他,“大师兄,剩饭剩菜超过四个小时就不能吃了,大师兄这么棒的身体也会吃坏的!人家还是帮你重新做吧!”

出门前,圆圆还一再嘱咐妈妈,说她想吃水果冰沙。

买回来水果后,我爸想要直接塞进冰箱,我妈赶忙劝阻,“哎哟,大师兄,你这么厉害的男人怎么能做这种家务事呀,还是让人家来吧!大师兄你就只管等着吃,哈!”

至于他们是怎么谈及汽车,并决定给我买辆车的,我不得而知。

但从那天买车的现场情况来看,我妈依然在韩燕清带来的飓风里,酿造着自己的醋意。

而那个关于立秋后的瓜果不能吃的说法,我妈以为是农村人的老观念。没想到,韩燕清竟然也跟我爸提及,她于是就像墨染生宣一般,将那句话尽情地晕染开了。

就连我带圆圆出门,她也会叮嘱我们,“立秋了,秋后的瓜果可不能随心所欲去吃啊,小心吃坏肚子!”

同时,她也会转脸叮嘱我爸,“大师兄,你也一样哦!”

看到我爸那欲言又止的神态,我只能暗里偷笑一番。

打破魔法的还得是魔法。

这不,圆圆听不下去了,她理直气壮地问道,“妈妈,冰淇淋,一年四季都有,应该能吃吧?”

“不能!”我妈淡然一笑,用最柔软的语气传达最冷漠的决定。

“为啥?冰淇淋又不是瓜果,也不是秋后才生产的,为啥不能吃啊?”圆圆似乎永远都有反抗的依据。

“专家说,人体脏器是37度恒温生态,冰凉刺激的东西进入后,会打破这种恒温态的平衡,会冰封人的大脑、小脑。轻的,会变笨;重的,会变残疾,还有可能因此丧命!你自己判断要不要吃!”

“专家都是闲的!”圆圆愤恨地抛出自己的见解,“这不能吃,那不能吃,那还生产他们干嘛?为了浪费原材料吗?”

我妈无奈地瞥过小妞一眼。

“哦妈妈,我明白了,专家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大家都别跟他抢,因为那些好吃的都是专家特意给他自己孩子生产的!同时还要让你们这些大人虐待自己小孩儿,让小孩儿讨厌自己父母,等长大了,专家跟自己孩子其乐融融,而你们这些不动脑子拿来就胡乱用的父母,就只能被我们这些被虐待长大的孩子抛弃!”

圆圆虽然不明白妈妈阴阳怪气的真实缘由,但她的歪理总会层出不穷,脑洞也越来越大。

好在她虽然嘴上抱怨,可终究是听进去了我妈的“威胁”。

“哥哥,冰淇淋!”不论便利店还是超市,圆圆总是第一时间去亲近冰柜。

“唉,妈说了,冰淇淋不能吃的!”

“我又没说要吃!”

“又不吃,你看它干啥?”

“又不让人吃,还不让人看啊?”

她这么一说,我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索性就随她,给所有的冰淇淋、冰饮行过注目礼。

然而,百密一疏。

经此一“难”,我爸妈的感情再度升华,可相应的,他们的“健康”却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当我把游完泳的圆圆送到家后,见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煮姜汤,我连忙把我藏起来的药,悉数给她找出来。

“不用,不用,我现在不能吃药!”

“不能吃药?”我心中狐疑。

“对呀,我不用像你一样学习,所以准备扛过去!”

“那,不行吧?”

“我这年纪,体质本来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要是连一点风寒都扛不过去的话,那就代表加速老朽了,会成为你们的负担的!”

“妈,别说丧气话!”

“你快歇会儿吧,我煮点姜汤,去去寒就好了!”

“我爸让我给你带的,你爱吃的包子。还有,这个汤粉,圆圆说你爱吃。你快趁热吃吧!”

“是吗?真是太好了!”吃货对食物最崇高的敬意是,看到食物就两眼放晶光,我这位后妈就是真实的活体示例,她终于从厨房转移阵地至餐桌边,仔细巡视着我一一装盘的食物,还忍不住嗅着,叹着,“哎呀,有你们这么贴心的照顾,我真是太幸福啦!谢谢啊!”

“对了,妈,我爸咋还没回来呢?”

“哦,你爸说是来了个啥领导,可能会晚点回来!”

至于她这“风寒感冒”的起因,我最清楚不过了。

那是圆圆为了口爽,讨要冰淇淋未果之后的“业绩”。

那会儿,我妈被迫退让半步,抛给圆圆一道单项选择题。

“我们去打球吧,大汗淋漓,然后冲个澡,不但能迅速降温,还能增强体魄。”

圆圆说,“那你干脆让我热死算了!”

“那,我们去爬山吧!山里这会儿透心凉呢!”

“拜托,现在可是周六下午,明儿就周日了!我不上课啦?不上学啦?”

“那就,图书馆吧?心静自然凉!”

“还有啥地儿?一起说完!”圆圆终于做好了迎接其他选项的准备。

“嗯,”我妈想了半晌,给我打来电话,“子阔,泳馆现在水多少度?”

“29度吧!咋了,妈?”

“只要低于人体温度就成!给圆圆去去火!”

“圆圆咋了?”

“想冰淇淋想到走火入魔啦!”

四个月来,我已经大致掌握,我妈的话基本都有自己的前世今生,我就只暗自嗤笑圆圆的以卵击石,“哦,好。你把定位发过来,我去接你们!”

“不用!我骑着车子,凉快!”

看着圆圆撅得都能挂个油瓶的嘴,我就知道她是极不情愿选择这种“去火方式”的。

我还没说两句,魏旭然便如同鬼魅一般,从我身后窜了过来。

“姐姐好!”

“这是我妈,叫阿姨!”

鉴于之前他的言论,我虽然不会把他想得不堪,但为了我爸,我不得不做好预防工作。

“哎呀,魏教练,你这声姐姐叫的,我觉得我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我妈的话刚说完,一个身影,闪电一般冲散了我们。

我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就听见圆圆大喊一声,“妈妈!”

当我再找她时,她已经跳入水中去了。

“妈?”

看见水里扑腾着的浪花,我明白过来了,我妈掉水里啦!

我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魏旭然已经将我妈拖了过来。

看着我妈满脸不知有没有泪水成分的水珠,再看看圆圆急切的小表情,我竟然不知所措。

我妈浑身湿透,不停地咳着。

“妈妈,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把水吐出来就好了。”

“你说啥?”我妈问道。

“坏了,这是水进耳朵了!”魏旭然张望了一下,“算了,姐姐,你这样,侧一下身。”

他在演示着,教我妈把耳朵里的水清理出来。

看着他无处安放的爪子——当时我就是这种感觉,我打落他的手,命令般道,“快去拿浴巾呀!”

“圆圆,我还活着吗?我们还活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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