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离开家乡,已是五六十年!
自己感觉只是在外乡呆了一年多,却是睡去几十年,若不是腹中饥饿,却还不醒。
这时节已是近了清明,天气明显见暖了。
这一离开多年,家乡的人儿可还有自己认得的,父母的墓可还有人去管?
不想问尘,却偏得问尘,小童西行多年,本要隐居,却终是要回故乡!
小童的心便飞了起来,直欲立回养马岛。
骑了黑马,一路顺官路而行,此时天下太平,并无阻拦,小童不几日便入了山东地界,一路向东了。
那黑马得了灵水之力,也卖力奔跑,不知不觉中过了济南府,离家愈是近了。
所谓临乡情更怯,小童愈是近了家乡,心里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这日已是到了登州,近了宁海,想到要回岛上,便去买了些祭奠用品。晚上小童牵了马入了灵室,自去床上躺了,却是展转反侧,不得入眠。
小童在石床上躺了几十年,身体不摄营养,已被洗炼到极致,这灵水对他几无功效。这些时日虽吃了不少东西,却毕竟有限,这身体终是需得养分来养,不能只依了灵水。
他想到马上要回到家乡了,自己模样未改,可有人认得自己?想去改了模样,又想到要去父母坟上祭奠,不成以别人的模样去见父母?
一时之间,更无了主张,翻来覆去不得,脑中乱成一团,往事纷至沓来,浑无头绪。
便在纠结中度过一晚,也无个决定。早上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策马奔驰,不到中午时分便近了养马岛。
又取了些金银用包裹装了拴在马上,雇了船家上岛,第一个去处便是父母坟墓,还有那个童梅的墓,这么多年过去,可有人去照看祭奠?是否已长满荒草?
自己当初可是托付了老陈头,可这么多年过去,老陈头怕早已不在,他的坟头怕也长满荒草了吧。
待骑马至父母墓前,小童却是一愣,坟墓前很是整洁,坟上压满黄纸冥钱,虽有些陈旧,却显是有人管理祭奠。
小童一头跪了下去。
满目是泪,只张了嘴欲喊爹娘,却是哭不出声来。
往事又在脑中盘旋,只觉宛如昨日,人便愣怔在墓前。看那石板上的字迹虽是模糊不清,却是仍在,自己仿佛入了定,就那么一动不动跪在墓前。
不知多久,忽听有人喊道:高小童?
小童蓦然回过头来,却见有个似六七十岁的老者,正距他不远处盯了自己来看。
小童不由惊异起来,自己这般模样,竟还有人认得?
一时也不知该应是不应。
那老者又问道:真是高小童?
高小童只得答道:您是哪位?竟会识得小可。
那老者声音瞬时兴奋起来:果然是你!我是老陈头的孙子啊,我叫陈一飞。
小童脑中便显出老陈头的模样,自己走时是交待了他的,可他孙子……还在为自己父母守护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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