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李新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偌大的公司,此刻空荡荡的。李新一个人站在狭长的走廊里,一眼望出去好远。他喜欢这样的情景。没有公司一帮人在,他可以放纵自己,可以不用顾忌地唱歌,甚至可以随意地骂几句不喜欢的人和事。

每次做完这些,他又觉得很好笑,很无聊。也许在职场混的人,都是这样吧!既想博得领导青睐,有个平步青云的机遇,又不想被一些陋习陈规束缚,想按自己的想法去工作。但李新知道,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数学里的方程式一样无解。

他打开电脑,点开酷我音乐,选了首耳熟能详的网络歌曲,并把音量调到最大。顿时,悠扬明快的旋律响起。

李新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眼望窗外,静静地聆听。闹市里,求得一隅安宁,是他的梦想。他曾多次和吴意说,等将来他退休了,就到乡下盖几间瓦房,有个小院子,种些花草,养条土狗,过乡野村夫的生活。每次,吴意听了就说他是农民的儿子,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土地。李新听了,明知道是调侃,但他却从心里喜欢,始终认定自己是农民的后代。即使现在他是城里人,也从不敢轻视那些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工。看到他们,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从前。

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经常说,历次农民起义失败,主要原因就在于起义者的农民身份和小农意识。那时,他还知道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时的他以为,在这点上,农民和秀才是一样的,难以成大事。但现在,他对秀才也好,农民也罢充满了好感,钦佩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魄力和勇气,而自己缺乏的就是这些。他希望自己拥有这些,做个有作为有担当的人。

然而,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却让他时常感到困惑和不安。他曾经的豪情壮志,此刻都转化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他偏偏要努力靠近它,慢慢地就成了一种负担,使自己负重前行,深感活着的艰难和不易。

八点左右,马未然准时走进李新的办公室。“领导,早上好!”

对马未然的到来,李新显然很高兴,他早就想当面确认一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他看来,年轻人参与救死扶伤,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也是值得敬佩的。

李新给他泡了杯茶,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在谈工作之前,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马未然望着他,“什么事?领导请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

李新听他这样说,笑了。他喜欢马未然的爽快性格,也乐意和这样的性情中人交往。

李新从手包里拿出苹果手机,递给马未然,“你看看,这是你的手机吗?”

马未然接过手机,看了下,非常激动地说,“对,对,是我的手机。”然后,他凝神望着李新,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能说说手机是怎么掉的吗?“李新显然想听马未然怎么说,就没有主动去讲一个多月前自己经历的生死遭遇。

马未然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详细地描述了那天在皖南山区发生的事情。李新静静地聆听,脸上的表情由淡然,慢慢地转为惊讶和激动。“没错,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谢谢你,年轻人!”

马未然也没想到那天救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李新,他很兴奋,“没想到,那天受伤的是领导你啊!太巧了!”

李新微笑着点点头,“看来,我和你是有缘人!再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年轻人能做这样的善事,实在令我景仰!”

“领导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碰巧遇到,就上前帮了你一把,仅此而已!您也不用放在心上。”马未然很庆幸自己救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看来,自己的工作是没问题了。想到这里,他有些飘飘然。

“这不是一般的情意,是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李新还没从兴奋中走出来,“接下来,说说你的工作吧。”

马未然点点头,满眼期待地望着李新。

李新拿出一张公司内部的员工调令,递给马未然,“明天上午,你拿着调令去项目部报到,具体岗位是工资员。”

马未然接过调令,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他知道,工资员就是文书,做做工资,搞搞文字工作啥的。所以,他有些担心,对李新说,“自己没干过工资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李新笑了,“像你这么高的学历,干工资员太委屈你了。不过,这是公司规定的,招收大学生要从基层干起。小马,放心吧,没事!你好好干,你是我的恩人,我会关注你的。”

马未然当然放心,眼前的领导欠自己一份恩情,他不会不照顾我的。他很庆幸自己救了他。临出门时,马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问了句,“领导,腿上的伤没事了吧?”

李新冲他感激地笑笑,“没事,都好了。谢谢你!”说完这句话,李新站起来,一直把马未然送到了电梯间,看着他上了电梯,冲他挥手道别,才安然地回到办公室。

人生如书,这一页,终于可以翻过去了。

马未然回到家,老爸正坐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翻着报纸。看儿子回来,老爸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看你脸有喜色,工作有着落了?”

马未然把调令递给老爸,“爸,你知道吗?今天我见的这个领导,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多月前救下的那个伤者。”

“啊?”老爸闻言,有些懵圈了。“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小子哎,你的好运气来了。说说,他都给你安排什么工作了?”

“到项目部干材料员。”马未然说。

“什么?干工资员?”老爸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望着儿子。要知道,在老爸的年代,文书可是非常吃香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送了多少礼,都拿不下来的一份工作,没想到这么轻轻松松地落到儿子的头上。他为儿子高兴,“中午老爸烧几道好菜,你陪老爸喝几杯!”

“好啊!”马未然看老爸这么兴奋,情绪也受到了感染。

“把那个叫什么艾艾的也喊来,让老爸也见见?”准备下厨房的老爸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冲儿子说道。

“为什么要喊她?这事和她有关系吗?”马未然不解地问。其实,马未然想把眼前的快乐和冯艾艾一起分享,但他不想让老爸这么早就参与进来。他觉得他俩的关系还没到见家长的火候,还需要等等看。

老爸听儿子这样说,心里一楞,先前的兴奋劲慢慢地消退了。“你说不喊就不喊吧。儿子啊,工作的事落实了,婚姻大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别让老爸等太久哦!”

马未然不想听老爸唠叨,便撒娇似地上前,把老爸推进了厨房,“你做饭吧,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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