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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灵回到寝室时,已经熄灯很久了。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为了不吵醒室友,她动作很轻。
她走进室内,放下东西,像慢镜头一样地洗漱完后,才脚步轻悄地回到床上躺下休息。
寝室里的味道如此熟悉,沐浴露和木柜子发潮的木质味。
唐灵仰躺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她反而越发清醒。眼角干涩发痛,手背的擦伤抹过酒精后也刺刺的疼。
刚刚那些激烈的言辞还在脑子里像一首单曲循环的歌,不停地倒回,播放,倒回,再播放。反复刺激她的脑神经。
回想到他黯然失色的眼睛,一种名为后悔的心绪一点点从心里面爬出来。
不禁要凶戾地拷问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提分手这两个字呢?是思虑已久,还是一时冲动讲的气话?
答案毫不犹豫地从心底浮现,当然,是后者。
原因无他,无非是太年少,自尊心过重,最在意的东西被他拖出来鞭笞,她以为刺铭压根看不起她为之努力的一切,一时气急就那样说了。
事实上,她一丁点都不愿意和刺铭分开。
但从她必须要考虑的现实的角度上讲,她至少得二十五岁后才能公布恋情。
刺铭那样不服管,无拘束的人,如果一直勉强自己,和她这样撑下去,担惊受怕,遮遮掩掩,他真的不会厌烦吗?他们又真的会有未来吗?
黑暗里,她侧了个身,晚风钻过门缝溜进来,一股脑的灌进她的床帘里,刺得人鸡皮疙瘩顿起。
她手摸着枕头,心跳重得好似压了块石头在上面,喘不上气。
耳畔,他的话仿若还萦绕不去。
——唐灵,老子今晚上跟你说清楚了,就算是狗仔拍照片传到网上,你也别想跟我分手,不可能。
——
刺铭回到寝室也很晚了。
全寝室也就吴旗这个夜猫子还醒着,看见他哥回来,趴到床边用气音问,“咋样?刺哥,今天舌吻了吗?”
在吴旗的认知里面。能让刺铭半夜翻墙出学校的事情除了唐灵只有唐灵。
既然这么晚去接人,夜深人静的,不摸两把亲个嘴都对不起他俩这,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关系。
吴旗:“嗯?哥。”
然而刺铭是亲到人了,但那跟平常舌吻能一样吗?把人都亲哭了,还闹分手。
刺铭烦躁地说,“亲了。”
吴旗压着分贝起哄,“哦哟没干点别的,大晚上的,亲嘴的时候手放哪里?”
刺铭眉头一沉,“放你嘴里。”
吴旗不敢惹他,一时哑然,闭上了嘴。
空气沉寂良久。
刺铭说完话,就坐在床边一点没动,黑色空气中的他清瘦的背脊微微弓着,周身的氛围颓唐。
就好像他正在安静又艰难地消化着某种十分痛苦的情绪,连分下心去做别的事都办不到。
他和唐灵,分手当然是没分,但这矛盾一闹,怎么琢磨都有种,唐灵就是蓄谋已久想和他分开,嫌弃他是她演艺路上的隐患,有朝一日会拖垮她的拖油瓶。
特别是,死皮赖脸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就像削皮刀直接削到他心坎上了,带着血的心头肉一片片被刮下来,痛得人后背打颤。
吴旗盯了刺铭一会,忍不住自言自语,“…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哥?”
刺铭呼出一口重气,嗓音低迷,质感冷锐:“你哥心里痛,别再吵了。”
吴旗:“…”
——
“你这叫杞人忧天,宝贝。”吴如仙啃着串串的吸溜声,伴随她惯常带有的不正经语气一道涌出手机听筒。
唐灵坐在会议室的边角处,趁着几位高管领导还没到,和吴如仙煲电话粥。
“杞人忧天…”
吴如仙:“别想那么多了,你们混一天是一天。我看刺铭决心就比你大,人多死不要脸啊,两个人谈恋爱就得有个人是这样的。”
“不然一边说什么,为了你的未来我还是走吧,一边又说,我怕伤害到你,分了其实更好,祝你幸福。”
“呸,你们分了会幸福才出鬼了咧,能不能死皮赖脸一点。”
唐灵手抵着桌角,笑得停不下来。
好一会儿后,她嘴角弯翘,低眼用拇指的甲片去轻划食指指腹,“我之前,不是出了帖子那个事,然后他帮忙压了下来,还跟我说了很多话。那一阵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最近,可能压力有点大,我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好不容易遇上一回,还老是吵架…”
“我想他别那么过度关心,我本来就神经紧张,他那样说,搞得我更有压力,疑神疑鬼的。”
“我就想让他别操心那么多,他就说我没拿他当男朋友…还说我靠自己靠不住…”
吴如仙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她情不自禁想到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永远想象不到,一对情侣能因为什么,单身狗难以理解的稀奇古怪的原因吵起来。
唐灵握着手机,又讲了七八分钟。
内容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全是极其感性化的碎片陈述,仿佛鬼打墙般来回在同一个怪圈里死走。
吴如仙口里的串串一点一点失去了味道,她手扶额角,“你们会还没开吗?唐大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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