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卓在寂静中蓦然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同时闻到了一股铁僵味。

短短三秒,他便明白过来。

“刘禹勋!”赵星卓怒吼道:“你这个叛徒!”

他的头被麻布袋套着,人则被吊得悬空,双手反剪身后,毫无挣扎之力。 漆黑的麻布袋边缘透出微弱的光线,但他无从判断。

周遭静谧无声,赵星卓沉声道:“刘禹勋,你现在把我放下来,从此隐姓埋名,离开这里,说不定还有躲开我赵家兄弟的机会,否则景良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

“省点力气吧,哥哥。”景良的声音响起。

赵星卓蓦然愣住了。

头套被解了下来,赵星卓一身西服,捆得严严实实,被悬挂在一个废弃厂房的中央,光线昏暗,四个角落里各有一名手持冲锋枪的保镖,面前站着他的亲弟弟景良。

“为什么?”赵星卓的声音发着抖:“景良,我不明白,为什么?”

景良笑了笑,示意赵星卓看脚底下,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切片机。

“还记得我六岁那年吗?”景良说:“咱俩在星河酒店的后厨里头玩,当时你把我关在了烤箱里。”

赵星卓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良。

“那只是在陪你捉迷藏!”赵星卓想起来了,那次对他而言确实印象深刻,因为过后,他俩都被刘禹勋揍了一顿。

他颤声说:“是你自己躲进去的,景良,你…… 为了这么一件事,你现在要杀了哥哥?!”

景良微笑着说:“哥,如果当时姐夫没有来,你会不会打开那个大烤箱的开关?”

“怎麽可能!”赵星卓愤怒无比,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悲愤源自于景良对他的误会:“我不可能杀你!你是我弟弟!就算我有这个心,我就不顾考虑后果么?”

景良走上前几步,小声说:“可是当时,我恐惧极了,躲进去后,我才发现烤箱从里头打不开,只要你按下按钮,在里面,我就会被活活烤死……”

“景良——!”赵星卓猛然大吼道:“你给我醒醒!你疯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哥?”景良又说:“不用东张西望拖延时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姐夫甚至不想到这里来。 现在,告诉我,当时你知不知道我……”

赵星卓喘息着,努力镇定下来,低头看脚下切片机那锋利的刀片,再抬头,直视景良双目。

“我知道。”赵星卓对那天记忆很清晰,他曾以为那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但现在看来,景良对此记得很清楚,足足记了将近十二年。

景良的脸色变了。

赵星卓平静地说:“但我从没想过去动烤箱的开关,你给我冷静点,后厨里有监控,就算我真的有这个心杀你,过后,妈妈和姐姐会怎麽想?”

赵星卓被吊起来,以俯视的角度与景良对话。

“去掉这些不说。”赵星卓认真道:“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景良?”

景良注视赵星卓,眉目间充满了戾气。

“我确实有段时间很烦你。”赵星卓又说:“尤其在你六七岁那段时间,动不动就想揍你,那天我只是想吓你,但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弟弟,咱俩有同一个爸爸,同一个妈妈,除了妈之外,在这个世界上,你是血缘上与我最亲近的人。”

景良默不作声,只是端详着赵星卓。

“现在是需要我们团结的时候。”赵星卓悲伤地说:“我不知道刘禹勋是怎麽蛊惑你的,但你认真想想,如果我们自相残杀,最终得益者会是谁?”

“谢谢你,二哥。”景良打断了赵星卓:“在最后解开了我的心结。”

旋即,景良转身,拉下了墙上的电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厂房。

巨大的切片机发出轰鸣。 送料口处,吊着赵星卓的绳索开始缓慢地下坠。

“景良——!”赵星卓怒吼道。

车辆发动声,景良的跑车从厂房外飞驰而去,消失了踪影。

赵星卓不断挣扎,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切片机发出巨响,锋利的刀片飞快并拢,而下降的送料速度十分缓慢,带着他一寸一寸地接近噬人的巨口。

“啊——”赵星卓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他睁大双眼,短暂地沉默片刻,怔怔看]着切片机的入口,再猛地抬头,发出绝望的狂吼。

他转向守在厂房四周持枪的保镖,沉声道:“放我下来,景良给你们什么,我出双倍。”

但保镖们不为所动,各自戴着墨镜与口罩,注视挣扎的赵星卓。

“不敢露出脸吗?”赵星卓冷笑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就怕我来讨这笔血债?!”

绳索缓慢下落,人生的最后一分钟,赵星卓抬起头,从破败的厂房窗口望向外头荒芜的青山。

“妈…… 姐姐。”赵星卓自言自语道:“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缓慢扭曲,犹如电影默片一般,一股火焰伴随着仿若有形的冲击波,从厂房外卷了进来,赵星卓尚未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那突如其来的巨力就已把他掀得飞了起来。

四名保镖在冲击波之下狠狠撞上墙壁,伴随着烈火席卷,一个身影掠进了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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