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蒋序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他难得安安稳稳睡这么久,起床时感觉头有点痛。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出了卧室,沙发上的毛毯整整齐齐叠在一旁,蒋序几百年没进过的厨房里,池钺肩膀宽厚,浅驼色的毛衣挽到手肘,正煎着吐司和鸡蛋,锅里煮着燕麦粥。

蒋序家里是绝对没有这些东西的,池钺应该早起去了趟超市。

厨房是开放式,香醇的粥味淡淡往外飘,蒋序不动了,倚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想起来高中时自己在厨房门口看池钺洗碗。

那个时候蒋序还在暗恋,全是少男心事,想着以后会不会也有别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着池钺的背影,安静的等着他。

蒋序想,十年过去了,居然还是我。

池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提醒:“去洗漱,马上吃饭。”

除了偶尔爸妈来看自己,蒋序难得能在家里吃到不是外卖的东西。他坐下喝完了一碗燕麦粥,五脏六腑都觉得暖,还要故作严格的点评:“有点甜了。”

池钺也不辩驳,回答:“下次注意。”

蒋序被“下次”两个字一唬,接下来对吐司的点评都忘了,把东西吃了个干净,撑得躺在沙发上不动弹。

池钺把残局收拾干净,又洗了水果,才过来把蒋序拉起来坐好。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沉。这个天气不好出门,周末里,两个人拉上窗帘窝在一起吃水果看电影,看的是老片子,一部高分的悬疑电影。

一到池钺身边,蒋序生活能力急剧退化,柚子皮都要别人扒好了递给他,自己跟大爷似的陷进懒人沙发里,刚开始勉强还坐直了,随着电影进程越来越歪,最后干脆窝在了池钺怀里,枕着池钺大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电影也不看了,仰头去看池钺。

池钺把柚子剥好又掰成小块,放到蒋序嘴边。蒋序张开嘴咬住,嘴唇蹭过池钺指尖。

池钺垂眸,和蒋序目光对视,蒋序把柚子咽下去,含糊不清道:“看什么?”

池钺没说话,眼睛里眸光沉沉,指尖从蒋序上唇拂过去,又落到嘴角,轻轻蹭了一下再放开,滑下去停在了蒋序的喉结上。

蒋序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在池钺手下轻微滚动,酥酥麻麻的。

为了掩饰紧张,蒋序率先指责对方:“我只答应了你追我啊,注意举止。”

跟躺人腿上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池钺反问:“我怎么了?”

蒋序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你摸得我有点看不下去电影了。他不自在的蜷起一只腿,想说点什么挽尊,恰好电话响了。

蒋序如临大赦,立刻翻了个身起来,抓过旁边的手机。

来电人显示的是姜显。

他愣了一下才接通:“姜显?”

池钺的眼皮掀起来,朝这边扫了一眼。

蒋序没察觉,对着电话那头问了句“你回来了?”

池钺把电影声音关小,听见蒋序问了时间地点,又回答道:行啊。”

等挂了电话,蒋序扭头看向池钺,正对上池钺如漆如墨的眼睛。

“姜显。”蒋序说,“说他昨天回国了,晚上一起吃饭。”

池钺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蒋序忍不住笑,踹了他一脚。

“哦什么哦,他都结婚了。”

池钺也忍不住嘴角微扬。蒋序又轻轻踹了他一下,问:“一起去吗?”

这次池钺抓住了他的脚踝轻轻捏了一下。蒋序赤着脚,觉得痒,抽了一下没抽动,听见池钺说“好。”

姜显大学时出的国,在美国读了硕博,又在异国恋爱结婚,逢年过节时才会回来。每次落地都是在申城,都会叫上蒋序一起吃顿饭。

以前都是蒋序自己赴约,所以看到这次对方身边多了个男人时,姜显有点意外,先从位置上站起来和人打招呼。

蒋序先给池钺介绍了一句:“姜显,我朋友。”又对着姜显道:“池钺,我——”

他卡了一下,不知道后面该接什么形容词。姜显听到这个名字反而愣了一下,扭头仔细看了池钺几秒。

池钺目光平静和他对视,姜显笑了笑:“我知道,你同学,我们见过。”

蒋序被他一说,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姜显率先伸出手,池钺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开口说了句“你好。”

三人落座,叫服务员来点了菜。姜显自己坐一边,蒋序和池钺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姜显和两个人闲聊,抬眸时目光透过镜片,自然而然从两人身上扫过去。

其实第一次见到池钺时,他对这个人印象不太深,只记得那天对方和蒋序一起从学校里出来,话很少,长得挺帅。

他记住这个名字的时间,是在蒋序高考结束以后。

那段时间他大学放假,撞上蒋序高考报志愿,许阿姨打电话来说蒋序迟迟没有决定报哪里,问他能不能帮忙来帮忙把把关,看看学校和专业。

姜显当然答应了,打车到了蒋序家里。那天下午蒋阿姨陪着蒋叔叔去康复中心复查,家里只有蒋序一个人。姜显敲了半天门,蒋序终于过来开门,脚步虚浮,整张脸都是不正常的潮红,明显就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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