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牛柳叶就叫醒孩子们,梳头洗漱,检查好柜子的锁头。

等一切准备就绪,锁好侧门,带着孩子去村头的槐树下等去镇上的牛车。

“才青媳妇,带着孩子去镇上啊?”槐树下已经有几个背着箩筐的妇人在等。

牛柳叶笑着招呼:“是啊,带孩子们去他姥爷的肉摊上买两个肉骨头,顺便去回娘家看看。”

“哎呦,说什么买,那不都是你自家的肉,你爹还能舍不得几根肉骨头。”

“哈哈哈,他姥爷舍得,我是不好意思了,毕竟都嫁出去了,也不好老白拿娘家东西,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去看他们。”牛柳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背着一筐菜的陈家婶子瞧牛柳叶还真挎着个空篮子,开口道:“回娘家哪能不带东西,你婆婆没给你准备吗?”

牛柳叶连忙摆手:“婆婆准备了,我没好意思要,等会儿在镇上看看买包甜糕带上。”

都是从小媳妇熬过来的,几个妇人眼神一对,心里都在猜吴氏小气,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少婆婆都忌讳儿媳不年不节地往娘家带东西,她们也是当婆婆的人了。

再看牛柳叶这副为婆婆说话的样子,倒是一个好媳妇。

村里大部分的婆婆就是这样,如果是自己女儿往家里带东西,那是骄傲得意。要是儿媳妇带东西回娘家,心里又不是滋味。

“你婆婆人好,现在哪有几个做媳妇的手头松,你还能买甜糕带回去。”一个满脸皱纹嘴角向下撇的大娘开口说道。

牛柳叶认得这个婆子,儿媳妇一进门就把人的嫁妆把在手里,儿子赚的钱都要交给她管,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是咧,都说我婆婆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我这手里也紧,前几天我娘来家里看娴儿,给我留了几个子,让我给娴儿买点零嘴哄哄。我正好把这钱买了糕点,给我娘送去,不然我这拿着心里也不好意思。”牛柳叶一脸不好意思。

这些妇人,年轻的时候骂婆婆,现在当婆婆了,一个个地对媳妇也是苛刻,要是听见年轻媳妇说自己婆婆不好,不管缘故,就会出去散播这儿媳不孝顺。

说话间,与牛柳叶交好的胡婶子也来了:“柳叶啊,你今天也带着孩子去镇上啊。”

“是啊,婶子这是去镇上卖绣品呢?”牛柳叶看胡婶子也挎着个篮子,上头用布盖着。

胡婶子有些自豪地说道:“琴花闲不住,天天点着灯赶绣活,这不,绣庄的管事见琴花做活快,催着她多去绣庄领活干。”

“琴花真能干啊,上回我看到那花绣得跟真的一样,难怪绣庄管事满意。”牛柳叶真心地夸赞。

在村里会刺绣的女子可不多,这种手艺都是要花钱去学的。

琴花是跟着她姑姑学,因为人灵巧,学得又快又好,比起一样在学刺绣的张秀珍,可是强了许多。

“琴花也十五了,听说不少人上门求亲,咋地,都没相中的?”开口的是那个刻薄婆子,这赵婆子家里还有个二十了都说不上媳妇的小儿子。

胡婶子对赵婆子没啥好感,也不爱搭理她,就随便敷衍了一句:“我们想把孩子多留两年,也不急,她姑姑在县城里帮她张罗着呢。”

赵婆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想嫁去县城里,这女娃心真大。

都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眼睛长在头顶上,村里这么多好男人不要,非往外面找,害得她家小儿子一直娶不到媳妇。

胡婶子才不管赵婆子怎么想,拉着牛柳叶亲亲热热地说话。

不一会儿牛车来了,赶车的何三伯是何郎中的三伯,快七十了看着可精神了,平日里就赶牛车运人送货赚些钱。

“大人两文,小孩一文,行李背着不算钱,放着的一件一文,孩子抱着的不算钱。”何三伯中气十足道。

牛柳叶数了四文钱递过去,抱着张娴儿靠里坐下。

赵婆子不情愿地掏着钱碎碎念:“就这么段路收两文钱,都能买个白面馒头,真黑!”

何三伯人老耳不聋,大声应道:“不坐就走路,我看你家媳妇去镇上都是走着去。”

阳山村去最近的镇上有个十几里,有些舍不得花坐车钱的,就会选择一大早走路去镇上。

回来的时候如果背着比较多的东西,中午可以在城门口等回村的牛车。

何三伯一天固定来回跑两趟,错过了时间就只能自己走路了,或是花更贵的价钱另外搭车回来。

赵婆子气鼓鼓,又不敢得罪何三伯,给完钱就重重地坐在车上。

张娴儿瞧着赵婆子的模样,总觉得上一世在张家见到过这个人还有同行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

赵老婆子扫了一眼牛柳叶怀里的张娴儿,干干净净的小脸,没有一块补丁的衣服,还是棉布裁制的。

一个赔钱货穿这么好,张家供读书的还能过这样好的日子,赵老婆子酸酸地想。

牛车摇摇晃晃,张娴儿在牛柳叶的怀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陈家婶子看着这个干净的小娃娃羡慕道:“才青媳妇把娃养得真好啊,听说前段时间娴丫头差点没了,这一看又养回来了,看着面色挺好。”

牛柳叶慈爱地搂紧女儿:“多亏了何郎中,我家娴丫头才能好的这么快,这回带去娘家,也是我爹想看看孩子病可好了没。”

“你们家是最疼闺女的,娴丫头命好投生到你肚子里。”胡婶子感慨道。

“闺女也就还在娘身边的时候自在些,就该多疼疼。”牛柳叶不自觉就想起自己在家做女儿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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