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离走近她几步,低眸凝视着她的脸庞,几日未见,虽有诸事缠身,却到底会忍不住想念。
“张姑娘辛苦了。”他笑着,抬手示意:“你坐。”
张汐音微微点头,在他指着的位置坐下。
段渐离坐到她旁边,两人如常隔着一张榻几,上面摆了香炉和冬日的盆栽。
张汐音便将北凉刺客的事情简单明了的叙述一遍,并揣测事实。
“……我知道这猜测甚是惊骇,所以需要调查。”张汐音说道。
可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了,迄今为止发生了这么多事,大理寺、刑部和殿前司都没能查出什么,小事儿解决了,大事呢?
张汐音便是愁啊,还不如她让人去查呢?
段渐离不知她心中所想,说道:“我知道,此事我会问一问陛下的,如今太子遇刺,想来也不过是李皇后想出来的一个法子。”
太子遇刺,太子内监伏法牵连不到太子,又能将大多数的视线转移。
毕竟张汐音再怎么厉害,也大不过太子的身份。
张汐音和段渐离说完这些,便去见了钱嬷嬷,钱嬷嬷将十九年前自己所见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十九年前,她那会儿刚三十多岁,做稳婆的事儿不过是钱家祖传的手艺,她手法好,还能观孕肚大概推敲腹中婴儿是男是女。
那会儿她已经跟着母亲做出了小名气,人称一声钱嬷嬷。
“……那一晚,定安侯府的一个女使敲开了我家的们,她出手甚是大方,随手就往桌上拍了一百两的银票,说是请我和我母亲走一趟。”
“一百两银票,虽然心中不安,可到底还是去了。那女使带着我们到了城外的一个庄子,里面住了有七八个上了月数的孕妇,女使让我们瞧她们腹中可有男婴的可能。我们瞧完之后,便让我们回去等,等时间差不多,会再次找我们来给这些妇人接生。”钱嬷嬷眼神有些无焦,努力的在回忆多年前的旧事。
“我们虽是不安,可对方出手着实大方,再者,被这样的人家盯上了,便是不做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想好了退路,等着给妇人接生后离开。”
“过了两个月,那女使果然又来了,将我和母亲接去那个庄子。她们给妇人灌催产汤,第一个和第二个都是女婴,她们便接着灌,第三个终于是个男婴了。本以为后面还要继续,谁知她们抱了孩子就走,我和母亲本想给孕妇收拾,却被塞了银票给赶出去了。”
张汐音看钱嬷嬷,问道:“只有一个男婴?”
“是,后面的都没接生我们就被赶出了庄子,马车将我们送回城中,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们那会儿拿着钱财举家离京,本以为能躲过一劫,谁曾想人家压根没打算放过我们。”钱嬷嬷说到这里,眼中皆是恨意。
仔细想来,哪怕当初她们没有答应去帮忙接生,只怕也活不了,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凡有点儿知情的,都得死。
沉默间,段渐离开口了。
“那男婴可有什么能认的胎记?”
钱嬷嬷被提点了,颔首道:“有,我们做稳婆的给婴孩接生出来,自然会检查其身体。那男婴的左脚……不对,是右脚,右脚的拇指缝处有一小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红色胎记,接生出来的时候颜色很深。”
这件事害得钱家近乎灭门,钱嬷嬷记得很清楚。
这就是其一的证据。
钱嬷嬷是宫外的稳婆,不属于宫内太医院的接生女官。
张汐音看向段渐离,见他神色并不算意外的透着些许冷意,便知道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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